吳安詩聽章越說話,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李太君笑了笑道:“竟是真的中了,不知何時放榜的?”
“就在昨日傍晚。”
章越道:“三郎多謝夫人,大郎君栽培之恩,此恩沒齒難忘。”
吳安詩則道:“誒,這個不敢當,度之考上第三名,那是何等高第,與我等何干。我與母親那是萬萬不敢居功的。”
李太君低頭喝茶,換了以往章越肯定是不悅,但今日自己第一次考即發解了,還是第三名,而吳安詩,吳安持卻從未發解過,那有什么好生氣了。
章越道:“啟稟大郎君,在下乃閭巷之人,是什么出身自是牢牢記著,不說如今解試得了第三名,就算日后中了進士,又怎敢在大郎君面前托大呢。”
章越又對李太君言道:“就算日后些許的富貴,但在夫人眼底還是寒酸至極,在下今日來就是不忘夫人與大郎君恩情,日后唯有圖厚報效勞也不足以報答一二。”
章越這番話說得很謙卑,頓時令李太君臉上有了笑容,吳安詩容色也寬減不少。
這說話就是如此,說得時機很重要。
解試沒中前,這么說就是巴結討好,但解試中了之后,人家心底就感到舒服了。
李太君聞言笑了笑道:“三郎既自稱自己閭巷之人。那么老身不妨借用太史公那句話‘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你也必定是記得。”
章越聽了心底佩服道:“夫人真是學究天人,三郎當然記得。”
李太君道:“三郎你是個明白人,我說話的意思,你心底也是曉得。有時候當開口時則開口,不開口了,就顯得生分了。”
章越道:“三郎明白。”
大家說話點到即止,下面就不再聊這話題。章越這次帶了果糖來,雖然都不貴,但正好都是李太君喜好的口味。
李太君畢竟是李唐皇室之后,不是說尋常之物看不上,而是必須送得恰好和她心意,否則再貴也是徒勞。
這方面章越全靠歐陽發提點,至于歐陽發也全靠他娘子提點。
這時候吳安持正好回到了。
李太君說乏了,由吳安詩先扶著她先行離開。
路上李太君突然沉下臉停下腳步。
吳安詩躬身問道:“兒子那里有做錯的地方,還請母親吩咐。”
李太君對吳安詩道:“你確實作得不對,我方才不說你是給你留著顏面呢。這三郎如今還不是你的妹婿呢,你方才怎可拿話堵他,這就擺起架子了么?”
吳安詩連忙道:“母親你誤會了,我也不是要如何章三郎君,我就是擔心這人以后養不熟!”
“養不熟?你養什么?人家至今沒要咱們家一點好處呢,”李太君斥道,“這些年爹娘都白教養你了么?你爹爹是不是嘗嘗說過,你若是事事存了市恩之心去為之,日后必反遭其禍。既是幫人就不要計較成本。,你若不圖回報幫了十個人,只要一個人心底記得此情,日后就受用不盡了。”
“此話你可曾記得?”
吳安詩垂下頭道:“是,孩兒錯了。”
李太君看了吳安詩一眼,搖了搖頭也不用吳安十攙扶獨自離去。
Ps:感謝樂樂笑笑妮妮成為本書第十三位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