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之前省試時覺得自己對結果早有預料,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但事到臨頭,還是不太淡定,無法以一顆平常心處之。
章越想到這里,不由觸到床上鋪著的寒衣。
這件寒衣,還有牛耳筆乃十七娘所贈。
這位吳家娘子,章越與她雖接觸不多,但已感到這是位有自己主見的女子。
不是說十七娘不好,如此溫柔大方美麗聰慧的女子誰不喜歡。
不過章越在她目光中感受到隱約的壓力。
會不會這樣的女子中意一個男子,會喜歡替他作主,幫他規劃,甚至走她安排的路線?
好像這不是似乎。
想到這里章越單純地感覺胃有些不舒服,生硬的吃太多了,如今想吃些好消化的東西。
章越隱隱覺得有個這般的賢內助似不錯,但突然想起歐陽發在她媳婦面前那副被耳提面命的樣子。
若是此番科舉名次一般,以后怕在官場上也少不了受岳家的事事安排吧。
如今不中,倒是省了這個擔心。沒辦法,顏值與才華不可兼得。
章越如此自嘲地想到。
不過十七娘得知自己落榜后,又當如何呢?會不會后悔當初……這門婚事呢?
章越想到這里,忽想到去年元夕節的那晚,妹子霸氣滿滿地對自己說這個燈送給他的口吻。
章越不由笑了笑,自己也想太多了,不應該把妹子想到這般,人與人之間還是要多些信任的。
想到這里章越長長打了個呵欠,一股困意襲來,睡了。
吳府。
十七娘正在對鏡梳妝,一旁婢女道:“姑娘,你可知道,王魁那才子負心薄幸,聽聞糟蹋了人姑娘事后不認,還……”
十七娘聞言道:“這些事,還是少嚼舌根,但又話說如今的女子也太……好騙了吧。”
“呵,姑娘,你早聽過了。”
十七娘點點頭道:“當然,”
婢女又道:“這王魁聽聞是今科大熱,若是及第成了狀元,我看也休怪人家姑娘家不動心……”
婢女又低下頭道:“聽聞大郎君之前看好上一科的狀元劉幾,但卻被老爺都推了,如今都下不少官宦人家都在笑,說老爺沒有眼光,不識鯤鵬,連姑娘也如今也成了汴京達官家里的笑話……”
十七娘聞言……
婢女道:“姑娘莫氣。”
十七娘皺起秀眉道:“我也不是氣,只是此如何也干我事?劉幾明明是之前有婚約在身,爹爹這才推了。”
婢女連忙接過梳子給十七娘梳頭道:“無妨姑娘,那些都是無聊貴婦人口中閑話的,不然如何打發光陰呢?咱們不與他計較。再說了若是今科章三郎君考得好,中了頭甲回來,那么姑娘什么氣也消了不是。”
十七娘道:“我盼三郎能考中進士,難道卻是為了與這些婦人置氣的?難道我的眼光和氣量就這般么小不成?”
婢女連道:“是,是,姑娘,我多嘴了。我不說了還不行么?”
婢女又給你十七娘梳頭,卻見她目光看向窗外的院落謝落的梅花。
不久后十七娘收回目光,雙頰微紅地笑道:“若真的這般……倒也是解氣的。”
“姑娘……”婢女亦是失笑。
見自家姑娘不生氣,婢女大著膽子問道:“姑娘,這幾日大郎君似脾氣不太好,聽聞他有派人去貢院打探……”
十七娘道:“不談這些,我只信我眼底看到的,不信道聽途說來的。”
婢女道:“是姑娘,但若章三郎君萬一……我是說……萬一考不取怎辦?”
“怎么辦?”十七娘道,“這我倒是沒仔細想過,不過他方十七歲,又是第一次省試,若考不取倒也是常事,下一科再考便是。”
“不過章三郎君可以等得,就算是十年后中進士也是無妨,但姑娘咱們女子的年華卻不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