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者仰天打了哈哈笑道:“郎君莫慌,老夫如今與你道來,老夫姓薛家居汴京,在馬行街經營生藥鋪子多年,這家財沒算沒有個百萬貫,但也有十萬,如今年過半百膝下有一獨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容貌也堪稱傾國傾城,但老夫一直為小女相來相去尋覓不到如意之人,如今見了郎君……呵呵,正是乘龍快婿矣。”
章越心道,原來是說親的,要不要說得這么直接,這么赤裸裸啊,簡直如同交易一樣。
對此我是拒絕的。
章越正要開口,老者已是搶先一步道:“老夫馬車就在外頭,度之請隨我至家中敘話,皆有百貫錢財奉上!”
說著老者指了指自家的馬車。
百貫啊!這可以啊。不如上門先看看姑娘生得什么樣?
不過,咱可是有婚約的人……章越搖了搖頭,正欲推辭。
這邊又是一人前來道:“閣下可是省試第二章度之么?”
老者一見當即慌了言道:“老夫先來的,爾怎敢如此?”
對方是一位四十余歲中年男子當即道:“此事怎有先來后到之理,真是笑話。”
說完對方看向章越道:“章度之,在下是于銘德,如今為大理寺丞,家父就是當今名聲赫赫的于省郎,在下也有一嫡女未曾許人。小女性情賢淑良德,年紀與章郎君正好相配,真可謂是龍鳳之配。”
那老者頓時急了道:“怎可如此?章家郎君還請隨我先上馬車,來人。”
說著這老者要招呼家仆強擁章越上馬車。
不過這位于銘德當即斥道:“章家郎君如今年紀輕輕即得高第,又是這般人才相貌,如何會與你這滿身銅臭的賈奴談婚論嫁,那不是自降身份么?”
老者被罵后,當即大為不滿,卻又不敢反駁,只好謙卑地看向章越,希望他能答允。
章越道:“多謝二位了,我如今實在無心……我有婚約……”
章越說了一半,即被于銘德打斷道:“章家郎君不必著急答允,但有一言我要先告知你,你以后入了官場就會知道,出身寒門在仕途上可謂是寸步難行,故而必須尋一靠得住的助力才行。”
這邊于銘德說完,那邊又有人道:“這位是章度之郎君么?我家老爺想約你一見。他說若是你答允了婚事,可出五萬貫嫁妝!”
章越瞠目結舌,當初自己在浦城相親時,媒婆說得還只是五百貫,如今自己這身價也如二師兄般見漲了不成。
這邊十數個人圍了上來。
章越一聽大約條件,好家伙,各個都是了得啊。
先是拼家世門第,反正是有一個鄙視鏈,商人最底層,其次武將,最后是皇戚官宦。
皇戚雖是顯赫,但官員都不喜歡與他們結親。
官員也看家世,官品級大小,清貴與否,這些條件差不多了,然后是拼嫁妝豐厚。
難怪說是汴京官宦顯貴人家的女子難嫁,那是一點也不錯啊。以往都是殿試放榜后來個榜下捉婿,如今好了,這才省試呢。
但新貴人們也是挑挑揀揀,大宋有句時興話叫‘天子門生宰相婿’。
天子門生就是進士,也就是當了天子門生宰相女婿,也就是一個讀書人畢生追求了。
十數人對著章越自報家門,章越說自己有婚約在身,居然無人相信,后來說得煩了,直接動手硬搶。
章越拉扯不過心底大罵,這還真是咱大宋榜下捉婿的陋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