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笑著落淚道:“這長嫂如母,還不歡喜么?如今越哥兒他熬出頭來了,我也是替姐姐姐夫高興,兩個兒子中了進士,他們若泉下有知,不知該多歡喜才是,可惜啊,可惜啊。”
于氏心道,你這不還分走了一個么?
不過于氏忙勸道:“二姨你這身子不好,莫多流淚。”
楊氏拭淚道:“這高興得無妨,但我昨夜也是一晚上沒合眼,若不是這身子骨不好,我早去你們家里坐坐了。你今日上門來有要事與我說吧。”
于氏點點頭。
當即二人坐下,于氏幫著楊氏捶肩,楊氏笑道你這手藝還沒拉下。
于氏一面幫著楊氏垂肩,一面將一大早十幾個媒婆上門打探章越婚事的事說了,她擔心如此下去,吳家會不會以為章家發跡了,要重新議親,如今來請楊氏拿個主意。
楊氏笑道:“越哥兒是省試第二,殿試再高第,日后不說京朝官,就是館職也可。最要緊是越哥兒不過十七歲,這宦途有幾十年那么長,難怪你說有了婚約,也推不走這些媒婆。除非把吳家搬出來,不然誰也不信。”
“不過也怨我,近來身子不好,要不然此事應是我出面張羅才是。我看既是如今這么多媒婆上門,咱們家再不拿個說法,不僅吳府那邊,保山歐陽學士那也沒法交代。不過說親的事還是再三慎重……”
于氏道:“二姨為咱們家操心這么多,我們一家上下都是感激你的,但咱們是小地方出來的,汴京官宦人家結親的事我們一竅不通,萬一有什么疏忽的鬧了笑話……如今越哥兒的事還是要你來拿主意才是……”
楊氏笑著道:“你可是擔心我對越哥兒婚事,不肯幫忙?故出面來求我?”
于氏遲疑道:“我哪里有……”
楊氏道:“越哥兒好歹是章家子弟,不論他與惇哥兒如何,到底是血親兄弟,就算二人不相認也無妨,只要越哥兒中了進士結親于吳家,不止是我們,咱們章家和族上下都可跟著沾光,更何況我還虧欠你們家的。”
于氏聞言松了口氣道:“二姨這是哪里話,你哪有虧欠我們的。”
楊氏道:“我不是不上心,但如今顧慮卻不是在此。你說沒錯,汴京官宦人家結親本就規矩極多,甚至議親個兩三年也是常有的事。”
“不說其他,就聘禮多少,嫁妝多少這一項,兩家因此談崩的就不在少數。還有我們章家如今是要發跡了,但吳家更是顯貴,人家還是宰相門第。雖說吳家先看中了咱們越哥兒,但是男婚女嫁,畢竟是咱們要出面求娶人家姑娘的,故而禮數上是一點也錯不得。萬一哪里不是,就易讓他人挑禮。”
于氏連連道:“是啊,二姨,我就是如此擔心,生怕哪里作得不好,哪不是負了越哥兒么?”
楊氏笑道:“無妨,畢竟吳家真是相當看重越哥兒的,咱們是什么家境,人家也是一清二楚,就算有些作得什么不好,人家也不會如何。但咱們替越哥兒操辦的卻不可這么想,你想兩家這是秦晉之好,天作之合,吳家老爺賞識越哥兒于寒微,越哥兒不負所望中了進士,這傳出去一段佳話。若是因作得哪里出了差錯,令他們夫婦二人日后心底生出芥蒂來,那就是我們的過錯了。”
于氏道:“二姨這話說得我心坎里了,這當家主母不易啊。”
楊氏道:“你放心,能操持我會幫你操持,但唯獨有一事,那就是上門說親的媒人,我倒一直拿不定人選。”
于氏想到這里,于是將莊大娘子的事說出。
楊氏聞言笑道:“這莊大娘子,我也聽過她的名聲,雖說花紅謝禮要的不少,但經她的嘴說諧的婚事還真不少,之前還擔心請不動她,如今真是趕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