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聽歐陽發這么說,臉色才好看了些。
“正是。正是。”
莊大娘子附和地笑道第一次上門,也算是投石問路,沒有說得太多,而是約了過兩日再來。
莊大娘子走后,吳氏看向歐陽發質問道:“你方才何意?還攔著章家給我妹妹聘禮不成?”
歐陽發叫屈道:“娘子我哪是這個意思,你也知三郎是寒門出身,哪拿得出那么多聘禮,我這么說,也是免得到時候人家難堪。”
“那也不可讓我家十七自降身價,媒婆還沒開口呢,你倒先這么說了,是你歐陽家嫁女還是我吳家嫁女?”
歐陽發聞言敢怒不敢言,轉而笑道:“是是,這是你吳家婚事,但三郎也是我小姨夫么。再說了我與三郎好歹也是世交,章吳兩家婚事諧了,這不是我與娘子都樂見其成的事么?”
吳氏道:“我們幾個姐妹都是風風光光的嫁人,那也不能薄待了我妹妹。”
歐陽發見吳氏口氣轉緩笑著道:“此一時彼一時,十七我見過是很通情達理……當然了,娘子你更是善解人意。”
歐陽發擦了把汗偷窺吳氏臉色,繼續道:“方才莊大娘子不也是說了‘子為進士女嫁士大夫’,當初老泰山相中度之時,他連士大夫都不是呢,但如今呢?”
吳氏言道:“進士又如何,我吳家出得進士還少呢?再說了誰又能保著他一直念著今日的好?”
歐陽發笑道:“三郎豈是普通進士,進士頭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五等,一等一個出身。”
“三郎不僅省試第二,殿試時官家大有可能點他為頭甲,如此在地方歷練個三五年即可調回京里任職,日后官至公卿也是有指望。”
吳氏聽此有些意動。
“更不用說,三郎才十七歲,若宦途上不出差錯,最少三十年總是有的吧。到時不說你吳家,我歐陽家也可托他照看。到了我們兩家這地位也不求如何興盛,但保個不衰敗破落就好了。”
“換句話說,一個是五十歲的相甲進士,一個是五十歲的頭甲進士,一個十七歲的相甲進士,一個十七歲的頭甲進士,旁人眼光里如何挑?”
五甲進士又稱相甲不是末甲,說得是這一甲進士常出宰相,當然這也是往臉上貼金的說法,末甲畢竟不好聽。
吳氏聽了歐陽發的話,神色大為舒緩,嘴上仍硬言道:“這么說是我沒有眼光,你有眼光不成?”
歐陽發笑道:“哪里,哪里,說來說去還是老泰山最有眼光。”
“怎么說?”
歐陽發道:“不說頭甲進士里弱冠者有多少,就算眼前有那么個人,若無婚約在身,怕也是未必輪到咱們家吧。當年王文正公(宰相王曾)出身寒門二十五歲中了狀元,李相公(李沆)和呂相公(呂蒙正)皆派人上門說媒要嫁之以女,最后王文正公沒答允呂相公,而是娶了李相公之女。你說老泰山這眼光如何?”
吳氏忍不住綻出笑意道:“罷了,罷了,平日看你擺弄古玩,卻還有些眼光見識。不過我想著,不可平白讓三郎將十七娶走了吧,規矩還是要有的,否則讓汴京其他官宦家里笑話。不然我吳家嫁出去的女子在婆家也抬不起頭。”
歐陽發搖頭道:“難怪外州之人就不喜歡與你們這般汴京官宦大族結親,總是考驗來考驗去的,規矩也是忒多了。但我看來大族之間如此結親尚可,但三郎寒族出身,咱們就低不要就高,怎么方便怎么來。”
“這三郎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否則就不會省試一及第便著手婚事。若你們拿這些為難他,他也無需如何借著一切未備之詞將婚事拖上兩年,到時候他可等得,十七卻等不得。”
“他敢如此待我妹妹?”吳氏怒道。
歐陽發眼看要砸,連忙道:“娘子,十七這般性子,你還怕人欺負到頭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