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探花采摘花而戴,明朝是狀元簪花,宋朝則是大家都要簪花。
宣德門下立著三塊上馬石,三匹神駿的御馬由禁軍牽著立在上馬石旁。
“請狀元公上馬!”唐介拱手言道。
章越稱謝一聲,騎馬之事他偶爾為之,平日在射圃習射,也談不上是文弱書生一枚。
章越當即上馬,見他人戴好花后,自己偷偷將帽上兩朵簪花取了下來,再催騎出了宣德門。
唐介見此一愣,待要阻止已是晚了,目送道:“此狀元公倒也是個執拗人。”
七騶金吾衛在前開道,儀駕鼓吹跟上。
汴京御街從宣德門直通南薰門,眾進士們中進士后先要感謝皇帝,再感謝圣人,故而出宣德門后要沿著御街至南熏門旁的國子監拜謁先圣。
這條路也是御街夸官的由來了。
此刻御街上擠了無數百姓,競睹狀元的風采。
詩云,十二街前樓閣上,卷簾誰不看神仙。
吳家的車駕正從左掖門回府。
路過御街卻為禁軍所封路進退不。
如今馬車里李太君臉都要氣青了,對著兩個兒媳婦范氏,王氏是一臉沒有好臉色。
方才在高臺之上。
曹皇后問章越可曾婚配時,竟無一人出面答話。李太君本指著作為保山的歐陽修妻子薛氏出面,哪知對方居然一言不發。
最后在高臺上,不了了之。
唱名之后,這些官宦女眷在高臺上閑聊。
李太君竟也聽得許多閑言碎語,先是親家公范鎮要在省試時將章越罷落,之后是另一個親家公王安石力爭不讓章越得狀元。
李太君深深地感嘆,吳家真是何德何能,攀上了這樣兩門好親事。
見李太君震怒之色,王氏也罷了,反正她平日就不得寵,但范氏就不同了。
范氏忐忑不安,李太君對她道:“如今家里事也多了,你就不必這般操勞,你將管家鑰匙給了十七,讓她操勞些日子,不然以后嫁人如何能操持一府。”
“還有你堂弟,上次求的漕運的差事也停一停,近來出了不少差錯,官家說不準會嚴以治下。你堂弟去了怕是討不了好,我尋思著去西夏送冬衣這差事可以安排,回頭告訴你表弟一句。”
范氏身子發抖,堂弟也罷了,自己方掌家不過月余,即給罷了,家里的下人會如何看自己?日后還服不服她?
十七娘與范氏素來交好,不忍道:“娘,嫂嫂這月余主持中饋,家中上上下下都說好,還拿出壓箱錢給府里翻修的庭軒,女兒難以服眾,更做不到如嫂嫂這般好。”
范氏聞言感激地看了十七娘一眼。
李太君溫言道:“我也只是讓你多歷練歷練,日后掌家時候心底也有個方寸。”
“娘親,其實章三郎君也非高門大族,自也不用養那么多仆役伺候,故也沒什么家事需打理。今日我聽皇后娘娘與晏太君談及本朝寒門出狀元的佳話,若在高臺上有人言語,章三郎君早與咱們吳家定親,或就要令皇后娘娘難堪了。”
李太君聞言心底大悅,然后道:“章三郎君是中了進士后才與我們定親,外人怎么傳也無妨。當初我相中章三郎君就是看在她出身寒族,沒有富貴人家的習氣,家中親戚也簡單,日后斷然不會薄待于你,沒料到他如今竟成了狀元郎。”
十七娘道:“女兒多謝娘的靜心安排。”
李太君笑著對十七娘道:“其實嫁人啊,什么家世好,差事好,相貌好,都不如待你好。”
李太君還要再說,卻見一旁馬車停下,來人稟告說是歐陽修的夫人薛氏看到了吳家馬車在此,聞訊特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