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休沐,日上三竿,斐馳方醒來。
陽光透過窗棱照射進來,在屋里形成一圈光昏,給人很不真實的感覺。斐馳想起月下促膝談心,更覺得詭異難以置信。
盧紹禮為誰效力?
他,或者他們,為啥要幫他?斐馳想得有些出神。
斐馳起來到院內,從水井中打了一桶水倒入木盆內,雙手掬起水來潑到臉上,冰涼的井水沖去了滿臉的倦怠,瞬間精神起來。
隔壁那屋上了鎖。
盧紹禮走了?盧紹禮真不是伙夫,只是借此身份來接近他,并要助自己走上青云路?
“爺,您起了?”
無墨從外走進來,看到他便道:“畫師將畫像畫好了,小的拿它去定國公府想請阿蠻姑娘指認。真不趕巧,世子夫人及玉皎小姐都不在,……門房不知道她們啥時能回,我只能先回來了。”
“顧阿蠻陪玉皎小姐出門了?”
阿蠻是玉皎的扈從,玉皎到哪她必跟到哪。斐馳點頭,問道,“一大早,她們去了哪?”
“謝三姑娘今早回府,夫人和小姐親自送。”無墨苦著臉,“樓府門房說,一時半會回不了,……別的,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做主。”
斐馳瞥一眼無墨,他心里藏不住事,想必沒見到玉蕤姑娘。她畢竟不是樓府中人,裝扮的是玉皎小姐,門房上哪里尋?樓國公府人多嘴雜,想必樓府不會讓小廝知道府里還有個替身。
謝三姑娘今早回府?難道,那晚玉皎小姐沒事,謝三姑娘卻受了傷?
難怪永寧侯突然來城防營,氣勢洶洶詢問兇犯,永寧侯心疼自己姑娘,要替謝佳柔出氣吧。高門大族忌諱不少,似兩家這般同仇敵愾互相扶持亦很難得。
斐馳深感失責,既漏了如此重要的事。事情雖已過去,但兇犯一直未落網。謝三姑娘受了傷,永寧侯府豈會姑息?
永寧侯謝文昀出了名的護犢子,即便此案移交到大理寺,謝文昀也會挑他的理。畢竟,是他城防營出巡追捕,還讓兇犯逃跑了。
永寧侯的妹妹皇貴妃,受圣上恩寵十余年,其子元辰已封為太子。據說,皇貴妃極寵愛謝三姑娘,如今三姑娘出了事,皇貴妃知曉了恐怕不好。
秀湖上差事沒辦好,謝家深究起來,他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斐馳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感覺不好。他那俊臉一沉,眸中顏色變冷,“無墨,趕快回定國公府去候著,……不,將畫師一并帶上,請世子夫人相幫,今日一定要將兇犯畫像張貼出去!”
“哦,”
無墨應聲,他坐在石凳上擺放從廚房取來的疏食,正要催促少爺吃飯,抬眸,看到斐馳那張煞白的臉,立時站起身,“爺,您別急,……一張畫像而已,……小的伺候您吃完,……”
“快去!”
斐馳的聲音冰冷,不留半分情面,“你若還想跟我,今日必須做好!”
“是,小的立即走!”
……
永寧侯府院門大開,永寧侯夫人徐氏領著丫鬟婆子在門前盛裝迎候。
一大早樓府派人來,說三姑娘身體已大好,世子夫人會親自送姑娘回府。侯夫人心里大喜,一掃臉上的愁容,吩咐下人準備著,她也讓丫鬟來幫她梳妝。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從定國公府別院駛出。
前面富麗堂皇的馬車是謝三姑娘從永寧候府來坐的,四周用昂貴精美的絲綢裹著,車簾淡藍的薄紗被風輕輕拂起,車內的嬌艷少女喜笑顏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皎皎,你用不著忐忑,我已大好了,你瞧,我現在壯得像頭牛!”謝佳柔皓腕一抬,玉手叉腰,嘴唇緊抿,腮幫子鼓鼓的,朝玉皎直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