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馳再不多話。
盧紹禮在前帶路,斐馳跟著他向內堂走去。
翠鎏居門庭前喧鬧,院里卻寂靜無聲。
他們跨過門檻,進入這五進深的院落,穿過了好幾重門,來到了北書房。
盧紹禮停住腳步,說道:“公子,您稍等片刻,……待我先去稟告。”
“好,您請!”
斐馳拱手,盧紹禮進了書房。不過片刻功夫,他從書房里走出來,說道:“公子,東家有請!”
斐馳點點頭,閃身走進了書房。
盧紹禮卻沒有跟進,將書房門輕輕帶上。
斐馳一愣,也沒有說其他,撩開門簾,跨入了內書房。
書房內有些昏暗,一時間,他有些不適應,眨了眨眼睛,再仔細瞧。
上好的檀木書柜里擺著整齊的書籍,光線太暗,看不清是什么書。從他看的位置往里,不止三四重的書柜。
奇怪的是,并沒看到站立如青松的人影,或者說,見到儒雅隨和俊秀的文人。
這,咋沒人?
“馳公子嗎?在下白川。”
身后,傳來一聲柔和的呼喚,像呼喚自家兒郎般親切。
斐馳一愣,轉過身來。
那柱紅瑪瑙雕注的假山盆景前,有一個清瘦的人直直望著他。
他坐在輪椅上,帶著面具,靜靜的望著他。
斐馳身高八尺,氣宇軒揚的人物,何曾低頭看過人?
他是少年天才,傲嬌也執著,有自然的宣揚之氣,既是沒有看見輪椅上的人。
他想過關于這位白掌柜的好多個場景,卻從來沒想過,他是個殘疾人。
“馳公子,沒想到要見的是個殘廢吧?”白川笑道。
“見過白掌柜,”斐馳稽首,略微有些口吃。“在下……在下唐突,既沒有見到,……您就在身后。”
“無妨!”他溫言細雨,既絲毫不怪罪他,像是有些自嘲說道,“是啊,掌管這偌大財富的,既然是個廢人,誰能想得到呢?”
“白掌柜,……”斐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靜靜地坐著,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輪椅上的身影,飄逸如仙。
他戴著面具望著斐馳,眼眸里隱隱有光澤流動。
斐馳隔著面具,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到底是年少輕狂,“白先生既要見我,為何要帶著這么一副面具呢?”
他的意思是,既要談話,就應該推心置腹。你戴著這么個勞神子東西,是什么意思?
“咳咳,…”
對方竟咳嗽了幾聲,好一陣喘息,“公子,白某并非故意要與公子為難,……公子不知,白某面容許多年以前,……盡毀了,……不戴面具,丑陋不堪,……恐怕會令公子生厭……”
斐馳大驚,單膝跪地,振振有聲,“白先生,請恕在下冒犯!在下實不知先生……”
“哈哈,不知者無罪。”
白川哈哈一笑,好事,將所有的愁緒都拋棄腦后。他左手轉動著輪椅,探出身子來,右手扶著斐馳,說道:“來,公子起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