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豈敢?”
聽到祖父這樣問,玉蕤鳳目不由瞇起。
她單手背后,單薄瘦削卓然挺立,瀲滟的眸光里微微冷凝閃著沉默冰俏的光。
想起上一世樓家的遭遇,玉蕤心口轟然一響,疼得她幾乎失聲。
一股悲愴絕然的情緒,夾雜著上一世的記憶,如怒濤般呼嘯而來。
十萬樓家軍聲勢浩蕩而來,出兵峽口關外,想在那,狠狠阻擊燕軍。小股燕軍打打停停,假裝不敵潰逃,將大軍引入峽口關……
樓家軍中了伏擊,竄逃至那片吃人不吐骨頭的沼澤,……樓家軍損兵折將,不足一萬人生還。樓伯赟兵敗,燕軍長驅直入,連奪十二座城池。
大雍皇帝不得不與燕國和談,接受割地賠款等恥辱條約,樓國公貪功冒進被削職。
上一世,她不知自己是樓府嫡女,聽得樓家軍的遭遇,亦是悲痛萬分失聲痛哭。
這一世,
她在這,
樓家的禍福與她息息相關。
哪怕拼盡全力,決不能讓樓家重蹈覆轍!
玉蕤斂住心神,妙目一轉,嬌俏道,“祖父,孫女以前在江湖飄么,也曾經飄到北疆去過,……孫女就聽當地人說起,峽口關外的那一片水洼,連綿十余里,人若進去絕出不來,就像餓獸吞人不吐骨頭……”
“有這樣的事?”
樓國公瞅了一眼站著的孫女,他心里是不信的。試想,孫女不過是朱雀門低層門徒,還真能隨意行走,云游四方?
再說,她那樣的小身量,怎可能走那么遠?
“祖父以為,蕭若水那樣的師父,我怕是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像是看出祖父心中所想,玉蕤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打小,我知道她對我沒安什么好心,也不稀罕做什么好徒弟,我是想怎樣,就怎樣,經常自己一個人出去闖蕩,沒什么大本事,敢說敢做犯險,……闖下的禍是不少,卻也得到某些機緣,譬如,恰巧偷聽到玉皎會有難……”
有好幾年,蕭若水沒怎么管她,她其實是自生自滅。
樓國公想起,她初次闖來國公府,就是篤定玉皎有難!
果然,在玉皎及笄禮宴上,蒙面黑衣人下毒……
她是有怎樣的經歷,才變得這樣堅韌頑強?
樓國公心里一陣疼惜,也就不再逼迫孫女了。
樓國公微微點頭,“丫頭,真是如此?”
“不然,祖父以為,玉蕤是從哪得知的呢?”
玉蕤莞爾,唇角向上俏皮地彎起,“明日玉蕤去狄戎國,協助永平候與燕國的權貴結識,祖父,峽口關外的戰役,祖父憂心勞神,……最好,等一等玉蕤那邊的消息。”
孫女觀察入微,且能舉一反三,未嘗不是好事,樓伯赟很覺慰安。
他望著孫女,點頭道,“永寧侯是你父親的好友,你大可相信他,……這一次,若能全力促成出使一事,并成功破阻燕國的進攻,那,可是大功一件!”
“玉蕤明白!”玉蕤點頭。
樓伯赟滿意地點頭,“丫頭,去吧!”
玉蕤想再說點什么,領兵打仗她不懂,再說就聒噪了,“玉蕤告退,祖父,早些安歇!”
“好!”
第二日凌晨,天剛灰蒙蒙亮,定國公府西南角側門洞開,一隊青衣騎行的馬隊駛出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