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大師他也不吃素?這玄沙,真是妙極。
她如此想著,便覺得心中豁然開朗,跟玄沙十分隨意地談起清蒸與紅燒的各種妙處。想著如果跟他關系親近一些,或者可以更快套出云家小妹和羅憶的下落。
玄沙笑望著陳小貓,不住點頭。
直到陳小貓終于無話,玄沙才又答了一句:“看來,女施主是極愛魚了。”
陳小貓覺得玄沙這話說得有點奇怪,立刻糾正:“是極愛吃魚。”
玄沙并不糾結,只道:“愛魚之相,與愛魚之味,并無區別啊。”
區別?陳小貓覺得還是有所區別,但是,玄沙的角度,似乎也沒有問題。只是他說話如此曲曲折折,不知究竟想跟自己表達什么。
而她自己,還得想辦法將話題轉到云家小妹的頭上。
“梵境,似乎也有魚的,想必尊者與天女們也都十分喜愛。”陳小貓開始想方設法地改變話題方向。
玄沙緩緩抬頭,問:“你是想問司農天女與羅憶嗎?”
陳小貓見玄沙終于直截了當,也很真誠地點了點頭。
玄沙嘆了口氣,道:“如果愛魚與愛吃魚沒有區別,那愛一個人,與殺一個人又有何區別……”
嗯?玄沙這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還回得如此驚悚?愛一個人當然與殺一個人有很大區別。
陳小貓道:“自然是有所不同,譬如我心中有四郎,只會對他好,讓他快樂。而殺人——那是傷害別人,讓對方痛苦。”
玄沙稚嫩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嘲笑:“所以,你就不會將痛苦加諸于他了嗎?”
陳小貓遲疑了。
她瞬間想到當日自己鳳凰之火發作,四郎滿身是血的樣子。還有赤巖鎮的火弩,還有觀心洞的木錐……
若他不曾與自己相遇,便不會遭遇這些痛苦了吧。
所以,自己跟他在一起,竟然會害了他嗎?
玄沙望著陳小貓,淡淡一笑:“你悟到了?”
陳小貓倔強搖搖頭,道:“我是真心想對他好,以后便絕對不會傷害他。”
玄沙有些輕嘲地望向天空,復又望向陳小貓,他的目光就如同一個長者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昔年,有一對夫婦相愛至誠,誓言要九十九世相依相守。
然而因果所致,若那妻子轉世為兔,丈夫就轉世為鷹;若妻子轉世鼠,丈夫就轉世貓。生生世世,追逐不休,生生世世,以血收場。”
陳小貓聽玄沙談這話題,即刻就板起臉道:“我和四郎不會成為那樣的夫妻,大師你操太多心了。”
“是嗎?”
玄沙接口:“愛意可以抵得過天性嗎?鷹可以不食兔,貓可以不吞鼠嗎?”
陳小貓默默翻了個白眼,終于忍不住問:“大師,我不相信這些事,跟我講這么多有什么用?”
玄沙輕蔑一笑道:“當然有用,天女便是悟不得這個道理,恐怕連魂魄都將不復存在。”
陳小貓微微蹙眉,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玄沙大師,并不像一位得道高僧,反而像犯了魔怔。
“看來大師果然知道天女和羅憶的魂魄在何處。”陳小貓眼中帶著質疑與防備。
玄沙平靜地望著陳小貓,雙眸深邃之處卻似漩起一個黑洞。
良久,他終于啟齒:
“你們來得不巧,他們剛剛才被我的孔雀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