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傷勢還未痊愈,一夜未睡后,面容十分憔悴。
回到堯京東面的小院之后,陳小貓堅持讓他去休息一會兒。
走到臥房,他忽然從背后將她環在懷中,不肯松開。
他沒有說過去的一夜他有多擔心多害怕,但陳小貓能夠感受到:他擁著她坐在大紅龍上回家時,將她抱得那么緊,像是害怕一松手又把她弄丟。
她閉眼,隱忍了一夜的淚水緩緩決堤。
她跟四郎說了所有經過,唯獨沒有將灰衣老尼要將她變成傀儡,用以控制四郎的事說出來。
“我已經讓孫長老去查這件事,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四郎說這話時,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猜到了什么,他低聲道:
“我想盡快把兄長的魂光聚齊,然后,讓他正式接管紫霄閣。”
“然后呢?”
“然后我們可以去江南、去明州,你想去哪里,我們便去哪里。”
陳小貓淡淡笑著:“哪里都好,只要不是一場夢。”
她守著四郎入睡,看著他安靜的容顏,忽然覺得很累,好像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昨夜流光了,但是她又覺得很幸福,舍不得跟他分開。
漸漸地,倦意襲來,她坐在他床邊沉沉睡去。
四郎慢慢睜開眼,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深深凝視了許久。
……
皇城鳳棲閣
信樂公主坐在涼亭中,纖細的手指隨意地撥弄著琴弦。
她一面調音,一面在宣紙上記下琴譜,寫好之后,再蓋上自己的鳳印。
在她身后,紫色的桔梗花裊娜盛放。侍女們奉上冰盤后,她尖提二指,撿出一顆水晶般的葡萄放入口中,愉快地嘖了嘖嘴,展現出難得的少女情態。
再抬頭時,涼亭中已經多了一個挺拔清雋的身影。
身旁的侍女無聲退去,信樂公主眼中又恢復了一貫的高傲與冷漠:“我實在是想不出,清傲如你,怎會有興趣光臨我的寢宮。”
四郎的聲音很壓抑:“我也實在想不到,你已經變得如此不擇手段。”
信樂公主無辜地眨了眨眼,忽然綻放一個陰冷而得意的笑:“你……猜出來了?”
她上站起來,嘴角帶笑,步步逼近四郎:“怎么樣,她覺得好不好玩?”
四郎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抿了抿嘴唇,雙拳慢慢握緊。
信樂公主壓低目光,瞄了一眼四郎的握拳的雙手,不屑地一笑。
她微微側頭,斜著眼,滿懷趣意地瞧著四郎:“這么生氣干嘛,她有今天,不是拜你所賜嗎?”
四郎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你們皇室兄妹的恩怨,不要牽扯無辜的人。”
信樂公主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眼中的怒火卻陡然升騰,她將桌上的古琴、紙筆、玉印全數推到地上,厲聲道:
“如果我非要牽扯呢?你能怎么樣?
瞧瞧你自己,還有半分血性嗎?
當年那個提劍入宮,當著滿朝文武追殺魏王的謝清瀾還活著嗎?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