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霧聽到陳小貓的聲音,漸漸幻化出人形,竟然是曼殊沙華女妖——眠殊。
她緩步進入偏殿,看了看陳小貓和四郎,一臉波瀾不驚地轉向城隍:“你這是隨便抓兩個凡人來糊弄我嗎?”
城隍愁眉苦臉地解釋道:“我才從地府回來,就看到他們二人在此,還用我的香爐裝妖魂,定然是他們干的好事。那些妖魂還沒游蕩太遠,娘娘可以去看下,有好幾個都是您族人的魂魄。”
陳小貓見城隍對眠殊畢恭畢敬,還叫她“娘娘”,覺得這城隍的地位肯定不高,先前叫他“城隍爺爺”實在是辱沒了自己,改口道:
“這位城隍,我們也是因為朋友遇險,追蹤到此。你這種斷定壞人的方法實在太過草率。如果按照你的思路,這城隍廟是你的,你的嫌疑才最大。”
城隍面有委屈:“怎么會是我,堯京被外邦人圍住的時候,我就已經搬回地府了,今日才回來。”
“所以……你都沒有一點要保佑我們打勝仗的想法?”陳小貓與四郎不可思議地對視了一眼,有點想再給他一箭。
城隍沒好氣道:“保佑?現在地府都是大妖魔們說了算。當城隍不過是占個吸納供奉的位置,我一沒鬼差,二沒判官,三沒鬼兵,怎么保佑你們?再說你們人類打架,不是給地府添丁么?我們為什么要幫忙?”
“什么大妖魔這么厲害?”
陳小貓正要跟城隍問個明白,眠殊卻向城隍遞過來一個嚴厲的眼神,城隍立刻閉了嘴。
眠殊將香爐香灰這類東西都看了一遍,轉頭問陳小貓:“可帶有你朋友常用的東西?”
陳小貓取出腰間的紅玉彎刀,想著祝隱平日里呆在刀中,這刀也可以算它的常用之物了。
眠殊纖長的手指拂過紅玉彎刀的刀鞘,道:“竟然是一條龍!”
她從刀鞘中抓取了一些紅色微粒,放在手中,凝成一片紅色花瓣。
清風吹過,紅色花瓣隨風飄至半空。
眠殊緊隨花瓣而去,陳小貓、四郎和城隍也立刻跟隨。
……
謝清云緩緩睜開眼,覺得自己渾身骨頭疼得都快散架了。
他觀察了一下身周的環境,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山洞中,雙手被綁縛在身后。
他記得,自己與小燈籠看完番僧的獻藝后,正準備離開。有個蒙面僧人趕上來,送了自己一個跟降魔杵差不多的墜子,說是以此結緣。他本來身無分文,與小燈籠免費看了許久番僧表演也沒有投下半塊銅板,因此也不好拒絕番僧。
誰知剛接過降魔杵吊墜,番僧就指著小燈籠,說要以此作為結緣的酬勞。謝清云當然不同意,立刻想把降魔杵吊墜還回去。番僧卻拿出一面表演用的皮鼓輕輕敲了兩下,迅速把小燈籠收入鼓中。
謝清云一面掐碎天信花,一面死死拉住番僧不放。番僧拿起手中的鼓敲了敲謝清云的腦袋,竟然把謝清云也收了進去,隨后他就失去了知覺。想來祝隱趕來后,也是著了那面皮鼓的道。
此刻,謝清云蜷縮身體,吃力地坐起來,看到山洞中吊著十來只妖怪,都是狐貍精、山魈之類的精怪,還包括祝隱和小燈籠。綁縛妖怪的繩子隱隱發著綠光,像是被施加了什么法術。
祝隱被倒吊著龍身,龍頭向下,看到謝清云醒來后,高興地翻騰了兩下。身邊的小燈籠卻始終閉著眼睛,似乎氣息已經很弱。
這時,番僧匆匆忙忙地闖進山洞,揭掉了蒙在臉上的僧衣。
謝清云頓時愕然:這番僧眼睛以下的部位都是朦朦朧朧一片,口鼻形狀皆不清晰,像被一塊面團凝結在了一塊。
“你……你……”謝清云嚇得口齒不清,祝隱也有些焦慮地皺起眉頭。
番僧完全不管謝清云的反應,抓起一只山魈,十分享受地用模糊成一團的鼻子聞了聞了山魈的腦袋,然后張開囫圇大口,做出一個吮吸的動作。
山魈拼命掙扎了幾下,卻始終無法阻止體內金色的靈氣流向番僧,片刻后,它脖子無力地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