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貓沒敢直接表明來意,只說想找地方歇腳,問她可否收留幾個時辰。
老太太本來面有難色,想了想又道:
“這鎮上的妖魔對人靈都很不友好,我看你是個小姑娘,就準你到我家歇會兒。但我家沒水沒糧,沒法像人間一樣招待姑娘。”
陳小貓跟她來到鎮子旁一間破舊茅屋,茅屋沒有正堂,進門就能看到一張缺腳椅子和一張沒上漆的舊床。
床上還躺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睡得很沉,胸口微微起伏,小臉蛋兒紅紅。
“那是我孫女,睡醒之后可皮了。”
老太太見陳小貓多看了小女孩兒兩眼,便跟她講了許多孫女兒的趣事兒。
陳小貓笑著聽了會兒,才道:“這里條件這么艱苦,為何不干脆去輪回?”
老太太的語氣中帶點無奈:
“不是不想,在仵官王的領地談輪回,談何容易?若是沒有足夠的銀元,那些人便會找機會把你往畜生道里送。
我倒無所謂,但是想想我家這小孫女,哪里忍心讓她下輩子做個豬狗牛羊。還不如我們先落下腳,慢慢攢點錢,起碼讓她下世可以再為人吧。”
陳小貓聽后神色黯然,在人間時,傳說中的冥界差吏們大都公正嚴明,所以許多人哪怕受盡委屈,對來世也充滿希望。
如果那些人到了冥界發現是這種情況,不知道要添多少怨氣。
過了一會兒,祝隱銜著一桶水找了過來。兩位長老也一并跟過來。
老太太見滿滿一桶清水,驚喜到雙眼發亮。
陳小貓趁機問老太太,鎮中那口井為何只能限時取水。
老太太心懷感激,便一五一十地給陳小貓講了來龍去脈:
幾千年來,噩原雖然戾氣很重,卻沒有出現過水質問題。
直到三百年前,一場大旱將冥界無數居民餓得灰飛煙滅。
旱災緩解之后,夜路鎮的水井卻沒有恢復。
原有那口老井已經不再出水,而新挖的水井幾乎都只出苦水。
有一次,仵官王的侍從荻鱷路過此地,吃了里正煮的苦水飯,覺得實在難以忍受,便將此事稟告了仵官王。
仵官王喝下井水,卻覺得清澈甘洌。
他認為荻鱷耍弄了自己,打算將荻鱷扔下地心罰獄。
荻鱷苦苦爭辯,仵官王便讓他自己取水來嘗,并放出狠話,如果井水正常,就要他灰飛煙滅。
荻鱷脾氣倔強,對仵官王道:
“如果井水不正常,大王今后便要滿足我一個無傷大節的要求。”
仵官王自信不可能出錯,便答應與他對賭。
荻鱷請好幾位同仁來為自己作證,親自從井中取水,讓大家喝了。
那水,果然是苦的。
仵官王試了幾次,其中有兩次喝到的水都很甘洌,其余幾次喝到的也是苦水。
眾人反復考察過程,才發現問題出在仵官王的隨身水杯和打水時間上。
那杯子正是大魔王的聚靈杯杯身化成,只有在每日亥時用這只杯子取水,杯中的水才會甘洌清澈。
至此,荻鱷算是勝了這一局。
為了讓夜路鎮的居民喝上正常的水,荻鱷便要求仵官王兌現諾言,將水杯留在井底。
從此以后,夜路鎮只有鎮尾沉有杯子的水井,在每次亥時可以打到好水。
鎮里的妖魔為了紀念荻鱷,便將那口井叫做荻鱷井。
陳小貓奇道:“仵官王聽上去脾氣有點不好,那個叫荻鱷的侍從不怕他報復嗎?”
“誰說不是呢。后來沒幾年,荻鱷便在冥界蒸發了。很多人都說,是……”
老太太說到此處,便不敢再說下去,只用手指了指噩原王庭的方向。
眾人心照不宣,也不再多話。
陳小貓聽完,心中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