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上白色床單的娟言很平靜地躺在病床上。
安靜。
初次見面那黑黑像個女巫的黑眼圈已經消失了。
只是黑色的睫毛老實地耷拉著。
像是睡著了一樣。
很平靜。
沒有呼吸。
喬安娜似乎看到了她第一天去娟言那里上班的回憶。
那時候娟言也是躺在一個黑色的棺材般的柜子里睡覺。
像是一個具尸體。
現在,她是真的一具尸體了。
反而像睡著一樣。
歐若斯把手搭在了喬安娜的臉。
沒有說什么。
喬安娜看出來她很悲傷。
杰妮攙扶著歐若斯的手,也在顫抖。
失去這么重要的朋友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更何況歐若斯和娟言的感情,已經是堪比一般的親姐妹了。
娟言沒有了呼吸。
本來有些偏小麥色的皮膚現在一片慘白。
嘴唇和臉頰也沒有顏色。
染過的頭發露出了黑色的發根。
那一片黑色,就如初見的時候,她身著的黑裙。
“讓她穿著她最喜歡的黑色格子連衣裙走吧。”歐若斯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
杰妮點點頭:“別哭了,歐若斯。”
好。。。喬安娜悄悄在心里偷偷地回答。
但是歐若斯并沒有回應。
只是蹲下來去,一直握著娟言的手不肯撒。
喬安娜不能把歐若斯的聲音聽地完全且真切。
只是聽著她似乎在哽咽:“你個笨蛋,我不會再繼續催稿了。笨蛋醒醒啊,醒醒啊,你還有一本書沒有寫完啊。說好。。。。。。說好要寫拖更多108種方式的呢?”
明明這個原本是喬安娜最喜歡的笑話。
但是此刻她有一種忘記了怎么笑的感覺。
嘴角,是在開心的時候是要上揚嗎?
還是下沉,和自己的心情一起?
喬安娜想不起來了。
在王都的另一邊,在一個路邊攤吃東西的希徳勒斯夫婦突然覺得心里一沉。
兩人對視了一眼。
手里的爆炒牛雜停在了半空。
似乎是下意識地不由來地感到悲傷。
希徳勒斯先生道:“我記得娟言之前好像想吃這個來著。”
“對啊。”希徳勒斯夫人迎合道,“她最喜歡這家的牛雜了。”
希徳勒斯先生笑笑:“她小時候總是和歐若斯溜達到這邊。然后吃了一肚子牛雜,回家吃不下晚飯又被你罵。”
“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要罵這孩子了。她那么堅強,還那么懂事,怎么會舍得。”
“這孩子背負了太多東西了。要是能好好休息就好了。”
夫婦二人達成了共識。
希徳勒斯夫人道:“娟言這孩子,挺不容易的。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能夠幸福吧。”
“她當然會幸福啦,因為她也是我們的女兒呀。”
希望在天國的娟言能聽到就好了。
那個懂事的,憧憬親情的女孩其實并不需要到東方國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也不需要那群虛偽的人給予她想要的一切。
她早就擁有。
只是一直沒有意識到罷了。
雖然希徳勒斯的家人們和她沒有血緣關系。
但是她其實早就擁有的和藹會耍寶的父親。
嚴厲卻善良的母親。
一個和她玩鬧相愛相殺的妹妹。
還有一個毒舌的弟弟。
但也許。
娟言早就意識到了。
但可能在她心里,這些東西都是虛幻的。
不會表達感情的她,也再也沒有機會和希徳勒斯家族的大家確認了。
只能祝她下輩子,能有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或是愿光明女神保佑她的靈魂早日在天國里和父母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