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冽唇角輕輕一抽。
如果老李知道他安插的小間諜，逃課張口就來，語氣更是比他這個慣犯還要嫻熟，也不知道心里會是什么感受。
一中老師的授課方式跟其他中學不同，節奏很快，尤其是數學物理這種科目，別說是打盹兒了，多眨兩下眼睛都可能會導致漏掉知識點。
像鹿啾啾這樣的半吊子，哪怕是在眼皮上粘上膠水，恐怕也沒什么用處。
原冽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朝她招手，“你過來。”
鹿啾啾猶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你想干什么？”
說話間，雙腿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
走廊邊兒上的欄桿很寬厚，被校方上了一層藍色油漆，上面沾上了細細密密的雨珠，有種煥然一新的亮感。
原冽用手隨意擦了兩把，然后從兜里掏出了一只鋼筆，把數學老師剛講的那道題完整無誤的還原在欄桿上。
鹿啾啾怔了怔，就見少年用鋼筆敲了敲欄桿上的字，“把它代進去。”
說著就在欄桿上面列出了相關的公式，還附帶每一步的解題思路，他教得很細致，跟數學老師的方法一點都不一樣，鹿啾啾不自覺的就聽了進去。
“學習的方法很重要。”
……
有些題目看上去很有迷惑性，萬變不離其宗，其實都只是公式的擴展罷了，只要會歸納總結，學會其實并不難，原冽把方法在欄桿上化成大大小小的小方塊，一一講解給她聽。
“……”
他聲音低沉緩慢，又帶著少年獨有的疏朗感，鹿啾啾聽著聽著，漸漸入了迷。
少年的字也是蒼穹有力，一筆一劃都自帶鋒利，哪怕是在欄桿上隨意畫幾筆，看上去都有種說不清的賞心悅目之感。
就在這時，下課鈴突地響起，猶如一道驚雷，原冽瞬間清醒過來，一轉眼，就看到少女睜圓了眸子，用那種好奇寶寶的眼神，充滿探究的看著他。
他臉色倏地轉沉。
雨愈下愈急促，少年那張臉看上去跟以往也有了很明顯的不同。
之前的他，散漫極了，眼里永遠含了笑，看似禮貌又尊重他人，實則對誰都是漠不關心。
而此時，他眉宇間帶了幾分躁氣，像是毫無防備間外殼被人掀開，哪怕是只露出了一點縫隙，都足以令他陰鷙。
“你就當我剛才抽風了。”他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吊兒郎當，眼底卻是毫無笑意，慢聲說：“倒數第一隨便忽悠人的，小同桌，你可千萬別信了。”
說完轉身就回了班，獨留鹿啾啾在原地。
她垂下眼睛，少年剛解過的題沾上了雨珠，漸漸暈染開來，又隔了幾分鐘，上面的字跡變得更加混沌不清，直至徹底消失。
剛才的講題，就如同夢一般。
鹿啾啾指尖痙攣似的顫了顫，呼吸微微停滯。
一個從來就不聽課的人，為什么會熟練掌握每一個公式，解題思路更是清晰明了。
如果他真的不愛學習，又為什么，會隨身攜帶一支鋼筆。
鹿啾啾覺得像是有一團謎團籠罩在心間，以前極為肯定的東西，此時此刻……突然就變得不那么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