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雨停了，是有人在她頭頂上撐了把傘。
鹿啾啾呆愣愣的望著他。
因為天氣惡劣的關系，剛過七點，天空就暗沉了下來，小巷里昏暗的燈光給他略有些冷硬的臉龐上打了一層柔光，使得少年的五官也跟著變得溫柔起來，讓人不自覺就放下心防。
鹿啾啾鼻子倏地一酸，情緒突然就上來了。
“沒、沒人接我……”
小姑娘大概是真委屈了，眼睛紅通通的，就連說話也變得抽抽噎噎：“為什么…別人家的小孩也比我重要……”
其實，如果鹿父昨天沒說要來接她，她大概也不會難過，可對方那句‘還有幾個小孩兒在學校沒人接’，有那么一瞬，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老鹿那個壞蛋爸爸，怎么就不想想他的寶貝女兒，冒著大雨跟個傻子的站在校門口，只為等他，接她回家。
原冽低眸看著她，小姑娘這會兒哪還有平日的張牙舞爪，頭發濕漉漉的，校服也全被雨水打濕了，就像是只沒人要的小花貓，可憐極了。
“別人家的小孩兒？”
鹿啾啾點點頭，悶聲悶氣地說：“是他的學生。”
“看不出來，你爸還是位人民教師啊。”原冽驚了一下，故作訝異。
鹿啾啾哪里聽不出少年語氣里的揶揄，瞪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說：“他是鋼琴老師。”
小姑娘盡管很不開心，可還是有認認真真的回答他的話，瓊鼻翹唇，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竟是有點聽話。
他忍著想在對方腦袋上揉一把的沖動，笑了聲。
“鹿啾啾。”
兩人共撐一把傘，他笑聲自然就顯得格外清晰，鹿啾啾臉頰有些發燙，說話變得磕磕巴巴：“叫我干什么？”
“你看老李，對我們那股熱乎勁兒，親爹也就不過如此了吧？”原冽說話的語氣平淡：“像你爸和老李這樣的，護學生，老職業病了。”
這哪是發光發熱，分明就是恨不得為了學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
鹿啾啾睫毛微微一抖。
她抿著唇，不出聲了。
好像，的確是這個樣子。
被對方這么一掰扯，不得不說，鹿啾啾的心情竟是奇異地平復了下來。
緊接著，一股羞恥之意從心底升起，她怎么就在一個男生面前哭鼻子了，還是一個一直看不順眼的男生。
鹿啾啾猛地捂住眼睛。
太丟人了。
實在是太丟人了。
……
原冽沒想到他的小同桌還會有這樣一面。
褪去了以往的囂張野蠻，整個人就像是只毛絨絨的小貓兒，一個不如她意就會炸毛，可若是順得舒服了，就會把白滾滾的小肚皮露給你看。
又乖又嬌氣。
除了小時候遇見的那個小女孩，原冽還是頭一次如此關注一個女生。
這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因為好像只要她出現，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明明她跟小乞丐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姑娘，卻總會給他一種熟悉感。
原冽嘆了口氣，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大概就如林許那家伙所說，他這是找人找魔障了。
“走吧。”
原冽眼梢微揚，將傘往她那邊兒移了兩下，語氣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縱容，懶洋洋地：“小朋友，冽哥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