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用帕子掩著輕咳了幾聲。
見她如此,朱景明心頭涌出一股火來,他忍氣道:“這個藥沒吃好就換個大夫,不行再換!染個風寒還拖這么久,小病都能給你拖出大病來,你看看你的臉色,你爹娘就這么放任你不管么?”
朱景明長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帶著威嚴,他俊臉一冷,嚇得她瑟縮了一下。
崔玉珠忙點點頭,弱弱的說:“有的有的,換了兩個大夫了……”
朱景明自然聽出她語氣的變化,想自己可能嚇到她了,便深吸了口氣道:“也不是兇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崔玉珠才抬頭看他,便見他轉過身去,聽他說:“罷了,明日一早我再另外叫個大夫來給你把把脈,現在的藥既然沒用處,你就先別吃了。”
“哦,好。”
朱景明已走至她方才坐的位置,俯身看繡架上她那未繡完的繡品,一棵棵桃樹錯落有致,花瓣栩栩如生,地面上還落著桃花,有粉有紅,極美。
想來她繡的應該是她說的那片桃花林,他沒有去,卻在她的繡品里見著了。
他道:“這東西這么費神,你繡它做什么?”
崔玉珠笑笑:“反正也沒事,算是打發時間。”
姑娘們想什么,他們男子哪里懂得?
朱景明當然不懂。
他甚至想敲一敲那腦袋瓜,弄清楚里面在想些什么,明知道自己身子還沒利索,還點著燈大晚上在那耗費心神繡花,到底有什么是比身子更重要的。
朱景明看著她道:“病沒好之前,再不許再繡了,知道嗎?”
“嗯……”
聽她應下,朱景明松了口氣,道:“那你也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崔玉珠聽他要走,只匆匆看了一眼那杯都沒動過的茶,便急急跟在他身后,咬著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
能怎么了,崔玉珠臉皮薄哪里說的出口,只是睜著雙霧氣蒙蒙的杏眼看他,只待眨巴幾下便可落下幾滴珍珠淚,但偏偏是這樣可憐噠噠的模樣,才更惹人堪憐。
“我……”她難以啟齒,想說的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總不能說你再待一會兒,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吧。
這樣她成什么了?
“哪里不舒服?”
崔玉珠搖搖頭。
朱景明見她這般,心里也猜個六七分了,一顆心仿佛被熱水澆了一遍又一遍,滾燙滾燙的。
他溫聲道:“你何曾聽過有男子半夜進女子閨閣的?我這般已是千不該萬不該,但偏偏就來了,再留下去便是累你聲名了,到時有什么后果你可知?”
崔玉珠被他說的一怔,道理她懂,但心里卻又萬般不愿。
似被他激了一下,她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委屈道:“那你要走便走,又說這些做什么?說的像是我巴不得留你一般,你當我稀罕你嗎?便是沒被賜婚,我也是嫁得出去的,隨便嫁給張三李四,也不須你操心了……”
“我是這個意思嗎?”
崔玉珠噙著淚瞪了他一眼,便背過身去執帕捂臉,輕輕抽泣。
就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更愛哭了,明知道他不愛哭哭啼啼的女子,卻偏偏忍不住。
朱景明見她如此簡直頭疼,只得軟聲軟氣地跟她說,“我不會讓你嫁給張三李四的,你若信我,耐心等個一年半載,我一定來娶你。”
“我不信……你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家住何處我也不知,如何信你?”
“你信我便是。”
“我才不信。”
“……”
這么難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