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揉了揉發癢的眼睛,又看了連子一眼,可能是回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聲音低了下去:“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在門口曬谷子,便見你祖爺匆匆抱著一個包裹跑回家,因隱約有嬰兒哭聲,我便上門去瞧……那就是你的阿姆了。”
說到這里她似是有些猶豫,看著眼前兩個少年少女,老花眼瞇了瞇,繼續道:“我們家和傅老頭一向親近,我上前詢問,你祖爺爺也沒隱瞞,只道孩子是從一個死人懷里摳出來的。”
傅玉呼吸一滯,這件事情她從未聽說過。
“埋的時候我跟著親眼瞧見了,看那樣子是剛生產不久的夫人,發現的時候身子還沒僵,可憐吶,傅老頭說他看到的時候,那婦人已經沒氣了,身子還是死死抱著孩子,真是作孽。”
“不吉利呀,不過傅老頭孤身一人,對那還是喜愛得很,就抱在身邊撫養,又拜托我對這孩子來歷不要多說,對外只說是草叢里撿的。”
“一晃這么些年了,你阿姆怎么沒有回來看看?”
不提傅玉,便是旁邊聽著的連子都長大了口,滿眼同情地看著傅玉。
他不知其中詳情,還以為李婆婆口中的玉丫頭真的是傅玉的阿姆。
死了都抱著不放開嗎?
傅玉穩了穩心神,心里一股又酸又委屈的情緒令她極是陌生,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阿姆現下沒空出手來,所以叫我們回來看看。”
說著拍了拍邊上的連子,你把那副畫像取出來給阿姆瞧瞧。
“哦,啊?”
連子不明所以,什么畫像。
“就是死活也不讓我替你收著的那副。”
她這么你說連子清楚了,雖然不知道傅玉為何要看他阿嬤的畫像,也沒有多問,二話不說放下背上的小包裹,從里面取出一個畫卷,小心翼翼地打開。
當畫卷完全打開時,李婆婆手一顫:“這,這是?”
他站起身,眼睛幾乎貼在了畫像上。
“這和當年那婦人真是一模一樣。”
說罷就對著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連子道:“孩子,這畫像上的就是你阿姆。”
在李婆婆看來畫像都有了,玉丫頭應是已經找到血親了。
連子云里霧里,之前的話他都聽到了,婆婆剛剛那句話卻叫他搞不懂什么意思,只吶吶道:“祖、祖婆婆,這是我阿嬤的畫像。”
“哦哦,原來如此,母女倆長得像也難怪。”
說著又意有所指地看了連子一眼。
這男娃長得也像他阿姆和阿嬤,倒是丫頭長得一點也不像玉丫頭小時候。
傅玉坐在小凳上喃喃出神,她沒想到心血來潮回故地竟會有這樣的發現。
這么說來,破殼而出后,從血脈上來講她并沒有改變,不然也不會和連子有血脈感應;而連子三十二年前失蹤的阿嬤是自己的母親,連子是她的親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