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芙的眼淚不是假的,在沒發現蕭翎的時候,她就已經崩潰大哭。
因此蕭翎相信,她是真的傷心。
不過他也有些疑慮:“瑜伽行派不是佛門分支嗎?怎么會有圣女?”
“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伽利寺以前或許屬于瑜伽行派,但現在不是了,天竺的佛法東傳之后,在本土日漸消亡。很多佛寺都被天竺本教、婆羅門教還有其他一些教派霸占,改頭換面,就算有些號稱佛門的寺廟,教義也發生了改變。”
“所以……伽利寺到底屬于什么教派?”
卡芙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寺里除了供奉梵天、毗濕奴、濕婆三相神之外,還供奉釋迦、瑪利亞、拿那克、宙斯還有你們夏國的關二爺。”
蕭翎:“……”之前他見過夏國的一些寺廟,經常把佛教和道教的神像放在一起供奉,就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但至少都是多神論的宗教,放在一起供奉,倒也說的過去。
沒想到伽利寺更神奇,一神論的宗教神祇也放在一起供奉,這是要把世上所有知名宗教的神一鍋燉了啊!
不論你是哪個宗教的信徒,來到廟里,都有一款屬于你的神。
也難怪卡芙搞不清楚信奉的到底是什么教派。
“你是怎么淪為圣女的?”
“我是達利特,被父親賣到伽利寺的。”
蕭翎知道天竺的種姓制度,達利特還不屬于四種姓之列,而是屬于不可接受的賤民。
種姓不是種族,而是階級,雖說天竺官方已經廢除了種姓制度,但也僅僅在法律上廢除了而已,民間的種姓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人還是分等級的。
“我母親是剎帝利種姓,當年跟一個首陀羅種姓的男人私奔,給家族蒙羞,再也回不去了。后來我就出生了,因為在我們那個地區,高種姓和低種姓是不可以通婚的,他們生下的孩子就是賤民。
“我就是那個賤民,是在人們眼里不可接受的存在,而且我還是個女孩兒,就更不值錢了。母親在世的時候還好,她受過高等教育,從小教我詩歌和外語。可她喜歡的男人,并沒有給她很好的生活,她從小養尊處優,過不慣苦日子。才三十幾歲,她就得了一場重病,死了。
“為了給她治病,家里花了很多的錢,那個我叫父親的男人,他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于是,我就被賣到了伽利寺,成為了受過洗禮的圣女。我的工作不是侍奉神,而是侍奉廟里的長老,有時長老還會讓我去侍奉對寺廟有功的行者。
“起初我想逃,可我逃不出去,跟我一起的幾個姐妹,有些被打死了,有些病死了也沒人醫治。我決定改變策略,忍辱負重,以我母親生前教我的知識,很快贏得了長老們的青睞,在寺中獲取了一定的地位。”
她以極其平緩的語調在訴說著自己的遭遇,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或許痛苦太深,心會變得麻木的吧?
蕭翎知道天竺重男輕女十分嚴重,婦女權益得不到保障,她們大部分沒有受教育的權利,像卡芙母親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只是少數。
關鍵的是,女人出嫁的時候,家里需要付一大筆巨額的嫁妝,這跟夏國正好相反,天竺罵人最惡毒的話是祝福別人生個女兒,一個女兒的嫁妝足以壓垮一個普通家庭,所以底層人民往往會把女兒賣出去為奴為婢,像卡芙這樣被賣到伽利寺當圣女的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