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著四爺略帶著些驚訝不解和受傷的眼神,宋格格便又開始替四爺著想了,只耐不住關切的心,直叫宋格格忍不住自嘲笑笑。
瞧啊,這么多年了,她不僅沒過去心里的那道坎兒,就連為四爺的一顆心也沒改,她是想恨四爺來著,是想對四爺不滿來著,可到底是做不到的。
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忤逆四爺,可如今到底還是忤逆了,宋格格笑罷抿了抿唇,倒也不覺得今兒沖動之舉有什么后悔的,只心里一片暢快,遂又恢復了以前乖順的模樣,收了視線,規規矩矩的朝四爺拜了下去。
心頭爽利了,她便也不顧及旁的了,四爺若罰就罰,若惱就惱,總歸說也說了,烏拉那拉氏的死也不由得她作主,以后她便是想報仇也無路抱去,若是四爺將她打死了更好,她多活這么些日子也是煎熬,她早該跟著孩子們一并走了。
看著跪在足下的宋氏,四爺久久不言,忽地聽人吐了這么多委屈,他心中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兒,許是有失望、有無奈、有氣惱、有心疼亦有不解,可總歸化成嘆息罷了。
頓了許久,四爺這才起身,只覺身子都跟著發沉,且目不斜視的繞過了地上一小團子宋氏行至門口了,四爺這才背著手微仰視著被圍墻割成四四方方的天,道了一句。
“瑩兒,朕知道你這些年為了孩子過得苦,可朕每每想起沒了的孩子亦是難過的,朕原以為叫烏拉那拉氏死了可解你心頭之恨,可朕到底還是小瞧了你心頭的恨,你說你過不去了,朕那兒能看著你過不去。”
“你伺候朕整十九年了,頭一回在朕面前開口說了不滿去,朕怎能不答應,暢春園你不必去了,十四日那日去景仁宮送送烏拉那拉氏吧。”
“朕成全你,你也好自為之。”
說罷,四爺便甩袖帶著年甜恬離去,再不看宋氏一眼,也再不想步入長春宮一回,宋氏這一番話何嘗不是傷了他的心,還什么口口聲聲怕他難做,到底還是宋格格自己咽不下那口氣罷了。
他少時對屋里伺候的人是真真體貼的,無論是宋氏還是李氏,他且都是有什么說什么,自也想得了人的真心去,可漸漸不得回應,他便也越發的寡言了。
他這么些年來便是不見宋氏也記得她的好,記得她的苦楚,記得她的委屈,說到底無非就是求個公道,怎么到了宋格格這兒開口就那么難?
就如他剛剛所言,宋氏伺候他這么些年了,說了不滿他怎會不管,偏宋氏什么都憋在心里,不信他,如今還要怨他。
四爺不明白宋氏怎么想的,也不愿意去想了,這后宮遍處是傷心,唯小格格才最懂他最開解他,最不會負了他。
且還未出長春宮,四爺便忍不住緊緊的攥住了小格格的手,若不挨著些小格格,他心都沒什么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