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冷,兩個人倒也沒出去太久,不過三兩刻鐘的功夫就回來了,且叫人給打了身上的雪,年甜恬正要叫孩子們瞧瞧她們手上的花兒呢,誰道富靈阿忙不迭笑著跑過來,給額娘指了指里頭羅漢床上的哥哥。
年甜恬和映嬈忙往里瞧,景顧勒竟是已然睡熟了的,都沒能躺下,頭枕著胳膊趴伏在羅漢床上的矮桌上,腿還在榻沿兒下頭垂著,腰亦是扭著的,剛剛進門時沒注意,這會兒還能聽見景顧勒發出的微微鼾聲。
“哥哥太累了,剛剛兒子問了陳進忠,這勘探的二三月里十三叔一行都沒停歇,時而勘探到偏僻處了,也沒什么好地方可歇息,風餐露宿皆是平常,尤其是這進入臘月天冷了,回來的路上又遭了風雪,連馬匹都凍死了不少。”
“為了趕緊歸京,昨兒夜里都沒怎的歇,地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連馬也騎不得,這余下百里路眾人盡是走回來的,直到快到望亭了,這才騎馬裝裝樣子,就是生怕您個阿瑪擔心呢。”
若不是富靈阿問了,年甜恬竟還不知景顧勒這一路如此艱難著,且盡聽小孩兒說一路上的趣聞了,還真當這一路上俱是輕松的。
年甜恬心疼極了,也不舍得叫人醒了,就這么叫景顧勒睡會兒也使得,又忙給景顧勒搭了一件厚實的,免得小孩兒這么睡著涼了。
倒也是這么一湊的近了,年甜恬這才瞧見景顧勒耳廓上的凍瘡,登時自責的不行,她這個做額娘的竟這樣粗心,只顧著同孩子打趣玩鬧了,竟一絲絲體察也無,著實不稱職。
似看出娘娘的心思了,映嬈忙拜托芙蓉去拿了凍傷藥,也不越俎代庖給景顧勒上藥去,只管用扁簪子挑了藥膏遞上前去。
年甜恬哪兒能不領映嬈的情,且越是同著小姑娘相處便越是能理解為何景顧勒會如此喜歡人,且只憑著細心體貼這一條,便很難叫人不喜歡她去。
景顧勒睡得太熟了,便是那凍瘡又疼又癢的也不能喚醒他半分,且順著額娘扶他脖頸兒的勁兒躺了躺,許是舒服了,便睡得更熟了些。
之后見景顧勒沒有要醒的意思,時辰已晚,年甜恬便先叫小德子送映嬈去隔壁小院歇著,亦叫富靈阿幾個回去了,且等著四爺都處置完政務回來了,見景顧勒如此,亦是心頭不忍,只管叫人移開矮桌,扶著景顧勒在這羅漢床上躺好,今兒便在這兒歇一覺也無妨。
四爺和年甜恬一個給孩子墊枕頭,一個給孩子蓋被,還特許陳進忠進來守著,且安頓好了景顧勒,二人這才進里間兒就寢。
景顧勒這一覺睡得長,一夜都沒醒,一口氣睡得日上三竿才迷蒙得睜了眼去,頭一眼便對上自家小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了,稍作清醒,這才覺臉上癢癢的,一抹臉竟是抹得一手黑!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在哪兒畫畫不好,非要在哥哥臉上畫,別跑,哥哥也給你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