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無害人,老道,你又何苦頻頻糾纏?”李漁站在墻上,與平日里的老實不同,他現在的模樣很是桀驁不馴。
賽半仙冷哼一聲,“身披人皮,偽造成他人模樣,你敢說你無辜?”
墻上的人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劉氏,他平靜說道:“這你就說錯了,若非是李漁臨死前求我保護他娘活下去,我可沒興趣在這里裝成一個人類。”
原來當日在得救之前,李漁就已經死了,彼時一只貓妖睡在樹上冷眼看著凡人們的自相殘殺,大概是人要死的時候就會格外注意到平時里看不到的怪異,李漁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話,是求著他救他娘。
他這些年來也無聊慣了,不過一時意動,就接下了這個請求。
但人族總是對妖有所偏見,賽半仙拂塵一甩,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了,可他一開口就不怎么文雅,“聽你放屁!”
葉池淡定的站在一邊看著賽半仙與“李漁”又打了起來,道士妖怪打架,那完全是凡人插不了手的,她不時發出“哇哦”的贊嘆聲,樂的當一個觀眾,直到那打架的兩個人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再也看不到人影。
角落里的劉氏神色恍惚,顫顫巍巍的走遠了。
“喂!葉池!”墻頭上忽然又爬上來了一道人影,少女穿著一身方便的勁裝,正沖著葉池擠眉弄眼。
葉池詫異,“公主?”
蕭思思灑脫道:“念在你是我唯一說得上話的人份上,我今天是來和你道別的。”
葉池往前走了幾步,“公主要去哪兒?”
“天涯海角,只要不回皇宮都行。”蕭思思以前因為國師的事情情緒低落了很久,不過她很快就走了出來,畢竟是那國師瞎了眼還能把喜歡的人認錯,她可沒錯,憑什么要為他傷心?她現在決定離開帝都,也是因為不想嫁給周世子。
她雖是陛下發妻所生嫡女,然而陛下只喜歡現在的皇后,她在宮里不受寵愛,沒有人替她謀劃,她就只能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蕭思思又道:“聽說你相公死了,別難過啊,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雖然你人傻了點,但就憑你這張臉也不愁再嫁不出去。”
葉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謝公主夸獎。”
見葉池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的樣子,蕭思思就放心了,她揮揮手,“我走了,有緣再見。”
蕭思思跳下了墻頭,沒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葉池感慨蕭思思可真是雷厲風行,她又稍稍皺了眉,薰衣時刻關注自家小姐,連忙問:“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有點惡心。”
薰衣忙扶著葉池回了房間,又慌忙找了大夫來,老大夫年級不輕了,走過來的時候還喘著氣,也沒休息,再診脈過后,他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是喜脈。”
薰衣愣住了。
葉池一貫淡定,臉上沒什么表情。
老大夫又道:“老夫這就開幾副安胎藥……”
“等會兒。”葉池擺手,“安胎藥就不用了吧,幫我開一副滑胎的藥就好。”
薰衣繼續愣住了。
老大夫也頓了一會兒,“少夫人……這個……老夫聽說柳少爺才去不久,這柳府唯一的血脈……”
“可是孩子生下來就沒了父親的話,是不是也不太好?”
老大夫蹙眉,似乎不滿葉池這么不近人情,“聽聞柳少爺在世時,對少夫人很好。”
“是這樣沒錯……”葉池嘆了口氣,她目露憂郁,“可是孩子生下來,相公也回不來了呀,而且……”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葉池糾結說道:“我與這孩子相處時日不長,也沒見過面,實在是生不出什么特別的情感。”
老大夫:“……”
這個女人究竟是多么的冷酷無情!
葉池想法很簡單,她向來是個個體,再加上柳毓死了,當然,她是挺喜歡柳毓的,但她可沒打算為柳毓守一輩子寡,更沒想過要走上孤兒寡母的路。
世人都說愛情、親情難能可貴,但她有時候實在無法理解,正如當今陛下死了發妻,就能立馬迎娶個新皇后,又如柳夫人對柳璧那般,男女之情如何,母子之情又如何,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可貴。
再說了,天底下似乎也沒有規矩說女人得為了孩子付出一切吧。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心態,所以葉池在父母一聲不吭離開時,她絲毫都不覺得傷心,正如現在,她連肚子里的孩子面都沒見過,可實在是生不出什么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