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閉上了眼睛,沒再吭聲,時蘇撲在車內的擔架上幾乎是用吼的:“景繼寒!”
景繼寒喘了口氣,閉著眼有些費力的說:“還沒死,你留著力氣等我死了再吼……”
旁邊準備急救的醫護人員都一臉怪異的看她,本來以為這位小姐是受傷了才帶上車,結果吼的這么中氣十足,明顯是沒受什么傷,最多是腳上剛剛踩到了碎片。
時蘇也不再說話了,向后退開沒去耽誤醫生的救治,但卻有些脫力的向后靠坐在車里,從紫金花酒店趕往醫院的一路上,警車的鳴笛和救護車的鳴笛交錯在一起。
景繼寒沒有再發出過聲音,時蘇不斷的轉過眼看向正在被醫生緊急止血的男人,努力的去看向他胸口的起伏,哪怕有幾秒沒看見他明顯的呼吸起伏,她都心塞到仿佛自己要窒息了一樣。
終于到了醫院,時蘇顧不上自己大庭廣眾之下頂著一張滿是血跡的臉,剛才在車上她就發現自己的鞋少了一只,干脆把另一只也脫了,光著腳一路跟著急救床跑向急救室門口。
直到醫護人員將她攔住不讓她進去,時蘇才停下,目光直視著將被推進去的男人。
她知道現在這種時候求醫生一定要救他的命這類的話很無用,可人在有些時候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說廢話的沖動。
景繼寒閉著眼被推進急救室之前,低聲說了句:“放心,死不了。”
時蘇剛到了嘴邊的話瞬間被她咽了回去,沒再出聲。
眼見著急救室的門開了又關上,時蘇站在外邊,恍然的表情被身后那些匆忙的腳步聲和哭叫聲打亂,回頭就看見同樣被送進這家醫院的其他傷者。
那些哭叫著的人群里有不少是今晚在宴廳里看見的那些人,漂亮的晚禮裙都染著血,無比的慘烈。
不知道影片方的人有沒有受傷,她此刻卻只能像根茫然的漂浮在海面上的木頭一樣杵在這里。
驚恐。
茫然。
不解。
種種情緒淹沒著她。
醫院一樓大廳里此刻有些亂,人也多,即使她現在身上有不少血但是醫護人員也暫時顧不上她。
等到終于有人發現她一臉慘白還渾身是血的站在急救室門前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后。
“小姐,你的腳是不是被割傷了?我送您去診室包扎。”一位護士過來要扶她。
忽然的,急救室的門開了,時蘇第一時間轉過頭向門里看,看見景繼寒被推了出來,趕緊又走上前去。
但男人此刻是昏迷的。
醫生見她竟然還在這里,走到她面前安撫道:“傷者背上的碎片需要取出來,傷口需要消毒,也需要做縫合處理。當時血流不止是因為傷口很深,但幸好沒有傷到神經與骨骼。他打了麻藥,大概四五個小時后才會醒,醒了就沒什么大事了,請放心。”
時蘇在這一刻才終于平復了心跳的速度,看著閉眼昏睡的男人,有些怔然的點點頭,護士要帶她去包扎腳上的傷口,她也還是點點頭。
仿佛離了身的魂魄終于又重新回到了身體里,終于得以順暢的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