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駛入景家老宅。
立叔站在老爺子臥室窗前,看見景繼寒的車回來了,回身走到老爺子的躺椅邊低聲說:“景先生回來了。”
“嗯?”老爺子正在躺姨上躺著,腿上蓋著條薄毯,毯子上放著一本舊相冊,半睡半醒的瞇著眼睛看了立叔一眼:“誰回來了?”
立叔笑說:“景先生。”
老爺子這回聽清了,閉了閉眼睛沒再說話。
立叔也沒強行叫醒他。
老爺子這八十多歲的年紀,在同齡的老人里算是硬朗健康的,除了這兩年腿腳越發不利索之外,倒也沒什么毛病。
但最近因為聽說老太太從新加坡回來了,這老爺子狠心了十幾年,到底也還是經常會觸景生情,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嘆息,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孫子還是想媳婦兒。
畢竟當年因為他那點老頑固的臭脾氣,和那點老一輩的大男子主義,把老太太氣的直接去了新加坡養老,從六十幾歲開始離婚到現在,這兩位老的,已經十幾年,甚至近二十年沒見過面,明明都還活的好好的,可就是誰也不聯系誰,都當對方已經入土了。
其實近幾年,老爺子的脾氣算是軟化了不少,不像多年前那樣動不動就想搞個包辦婚姻把景先生和景二少給解決了,畢竟也是拗不過這倆孫子,所以結婚這事兒老爺子也沒再強求過。
尤其兩年前時蘇那事兒,雖說老爺子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心狠,只是給景家守個底線罷了。
可這家里如今卻是越來越冷清。
這若大的景家,從當初兩個兒子一個去了帝都,一個去了英國,再到老太太也遠赴國外老死不相往來,再到如今,要不是景先生和景洛舟人還在江市,就算不回來,但總也還能見上一面,這老爺子可真稱得上是孤家寡人。
現在誰回來,或者誰沒回來,他老人家都麻木了,每天聽聽曲兒,曬曬太陽,全不當回事兒。
不過自從聽說老太太從新加坡回來了,好像是因為老太太娘家祖墳遷徙的事兒,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大歲數還特意折騰回來,但這次回來了,倒是沒著急再回新加坡。
老爺子聽說了這事兒之后,表面上冷著說那老婆子居然還沒死呢?一副跟老子無關的態度。
可實際上最近都忍不住叫家里傭人把幾十年前的相冊翻出來,偶爾看看那些老照片,一個人縮在躺椅上把收音機里的戲曲兒都變成了特哀傷的那幾首。
景繼寒進了門就聽見老爺子屋子里那咿咿呀呀的調子,立叔趕緊伸手把老爺子的寶貝收音機給關了。
“景先生。”立叔笑著恭敬的打了聲招呼:“二少沒跟著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