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棱康沒就著時蘇剛才的話繼續說,而是忽然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去做的,要我去補償的,隨時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
“我想要我媽活著,你能做到嗎?”時蘇不無諷刺的反問,眼底有著微涼的笑意。
時棱康頃刻間神情一沉,給他自己又倒了杯酒,舉起酒杯過來:“時蘇,你母親的事情,我的確難辭其咎,她年紀輕輕跟了我,最后落得紅顏薄命的下場,是我虧欠了她,這杯酒,爸爸敬你,算是對你母親……”
“時棱康,你是打算杯酒釋母仇嗎?”時蘇忽然將手中的礦泉水放在桌上,冷眼看向他:“她到死都還惦記你,結果在這二十多年后,你只想用自罰一杯的方式來結束這個話題?她的命,她短暫的愛恨,只在你一杯酒里?”
時棱康放下酒杯,目色沉定的看著她,時蘇毫不怯讓的同樣注視向他。
這場父女之間的矛盾根本不是一日兩日便能化解的,無論他做的再多,也不可能消除得掉這些積怨。
但他卻顯然并不把時蘇最在乎的人當做一回事。
他唯一的目的是留住她,對她母親卻始終不肯付出一點多余的感情,二十幾年了,連一點真心的悔痛都沒有,竟只想用區區一杯酒來讓她釋懷。
時蘇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老渣男的嘴臉,如果繼續在這里坐下去,還不知道會繼續聽見他說出什么能讓她心里窩火的話。
她忽然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景繼寒沒讓她一個人單獨出去,起身陪她同去。
時蘇在洗手間里靜默的站了一會兒,又在化妝間里磨蹭了一會兒,想到時老爺子叫她小心二叔的那件事,忽然又出去打算就這件事旁敲側擊的看看他那邊有什么想法,或者有沒有什么知道的東西。
見時蘇從化妝間里出來,卻實際根本沒有補妝,景繼寒拉過時蘇的手正要陪她回去,忽然手下一頓,摸到她手上的一片冰涼。
時蘇想抽回手,卻沒能抽得出來,在男人不悅的質問眼神下別開眼說:“剛才在里邊想事情,手在水下邊沖了太久,水有些涼,所以……”
“談話是談話,不要被影響情緒。”
“我知道。”
時蘇剛才確實因為她媽媽的事情而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火氣,人都已經去世那么多年了,再追究這些也的確沒什么用,何況時棱康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早些年就知道他是個無情無義的渣男,現在還能指望他對她媽媽有什么憐惜懷念的沉重想法,當年娶時云音的母親就是為了營造一個好的家庭形象來穩定在時家的地位,如今的目的倒是直接落在她這個女兒的身上,他的眼里只有時家的財產,只有利益。
回了包廂,開門進去,發現時棱康竟然也沒在。
門外的侍者說時老先生剛才接了個電話,不知道是下樓見什么人還是也去洗手間了,讓他們先在這里稍等。
包廂門被關上,時蘇轉身回到餐桌邊,看見那一整桌菜,本來這個時間確實餓了,但是越看越胃口全無。
空氣里隱約有一絲不知是什么燒焦的味道,時蘇剛察覺到這味道不對,抬起眼見景繼寒的眼神此時落在窗外。
這間包廂在酒店三樓的正中間位置,只有一扇玻璃窗對著外面,但此刻外邊的天色已暗,卻也能看見仿佛有濃煙飄了起來。
“是什么燒……”
時蘇驟然正要去看看,卻在話音剛起的一瞬間忽然被景繼寒扣住手腕,帶她向包廂門處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