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大夫說二姑娘風熱已散,但是柳葉就覺得自己還病著,她不要上學也不要出門,她怕聽到外邊的人笑話姐姐,那會讓自己更愧疚。
姐姐受了這么大的冤枉,又被爹爹罵了,可怎么還洗衣掃地做飯菜,面不改色做事情呢?姐姐不難過的嗎。
柳葉拉著盧溪月的手直哭:“月哥怎么辦?姐姐不會原諒我了,都是我惹的禍。”
“跟你沒關系,這些事不是你瞎說的,都是你姐姐自己確實做過的,不是嗎?”盧溪月硬起心腸勸著柳葉。大姑娘那么堅強,既然能為楊秀秀抗、那么也能給自己妹妹抗。
柳葉只一個勁地搖頭:“不,姐姐不會再管我了。要是我的臉毀了,我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對方的。”
“你別怕,我會管你的。”盧溪月脫口而出。
盧溪月悵然看著湘妃竹簾子、花梨木家具,高腳小幾上水晶盤里盛著滿滿一碗殷紅的剝好的石榴籽,看著就叫人嘴里滿口口水。架上磊磊全是書籍,一方大案擺著一套在用的白瓷筆架、筆筒鎮紙、臂枕等文具,松松一疊帖子隨意攤在案面上,一個白瓷大甕的花瓶,插的也有趣,是兩支荷花。這富貴清雅的景象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羅碧城從隔間轉出來,依然是一身道袍,不過頭發散了下來,多出幾分女性的嫵媚:“寶哥兒,你總算愿意見面了,你是還恨著羅家呢還是張家呢?”
盧溪月行了個禮,稱呼一聲:“小姨。”
原來羅碧城和他的母親是姐妹,她嫁的張家本是盧家通家之好,盧溪月自幼和張家大房的嫡二姑娘張思云訂了親。當日他從舅舅做官的肅州千里之遙奔赴青湖府想投奔張家,卻被拒之門外。
羅碧城:“我當時不在,要我在是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對你的。”
盧溪月搖搖頭:“你在也改變不了什么,不過是給我吃一頓飽飯再趕我走。粗暴的趕走和和氣的趕走并沒有什么不同。”
羅碧城啞然。
盧溪月父親是盧國公隔房的堂兄弟,自己爭氣,兩榜進士出身得了實缺放了外任,正是一路亨通時盧國公卷入十三省火耗銀案,盧溪月父親平時沒沾到盧國公多少光,這下被牽連著丟官抄家,流放奴兒干都司,人在路上就沒了。
萬幸舅舅在肅州做千戶,肯贖買了他們娘三口已經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父親出事時盧溪月還差三個月滿十歲,在舅舅家一直住著,他的龍鳳胎姐姐盧映月和舅舅家的表哥本來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現在耳鬢廝磨的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更深。
盧家倒霉了舅媽自然不樂意這門親事,舅媽不樂意倆姐弟日子就難過。好在表哥是個癡情的,絕食上吊的逼著老娘把表妹娶進了門,姐姐有了著落盧溪月這才來青湖府。對于張家的行為有失望卻也不太意外,畢竟表哥那樣的人是很少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怨恨什么,相反覺得自己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