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見江眠半天沒有反應,趕緊又說道:“我也只是隨便問問,如果有何不便之處,大叔可不用理會。”
江眠知他也是一片好意,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林兄弟,我雖較你年長,但你也不必過于拘謹,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吧。你老是叫我大叔大叔的,倒是顯得我很老似的!”林木尷尬一笑,只好點頭應了。
江眠見他點頭,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又去給林木盛了一碗鹿肉,方才緩緩說道:“林兄弟,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此事說來話長。唉!既然你想聽,我豈有不說之理!”
說話之間,江眠滿懷溫柔地看了一眼床上仍自睡著的母子,心中不忍,轉過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才接著說道:“這件事還得從十六年前說起。那時,村長去山中狩獵,卻救回了一個打扮奇特的老人。那老人的年紀看起來也就六十上下。當時,這個老人全身傷痕,村長見他可憐,便把他安置在家里,一直熬藥給他調理。”
頓了一下,江眠看見林木饒有興致的聽著,又才說道:“就這么過了一個月,在村長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那個受傷老人身體漸漸好了。只是,奇怪的是,當人們跟他說話時,他卻愛理不理,所以也沒人知道那個老人的來歷。就這樣,沒過多久,趁村長出去狩獵時,那老人就偷偷的走了。”
林木聽到那老人偷偷走了時,不免接口道:“他走了倒是好事。不過,他一個老人,傷未痊愈,能走到哪里去呢?”
江眠咽了一口口水,說道:“怪就怪在這里。他走本來是好事,免得村長一家人天天要伺候他。至于去了那,我們也不知道。可沒想到的是,那老人一走,我們村的人就全患上了這種怪病,身上長滿怪蟲,驅之不去,發作起來讓人全身酸癢奇痛,而且還發出令人作嘔的怪味。這時,開始有人懷疑是那老人帶來的不祥之兆。”
江眠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患病以后,我父親一輩的人遍訪名醫,卻都沒有辦法治好。那時,我跟你一般年紀,眼見身患如此怪病,不由得心灰意冷自暴自棄起來。可是后來,我父親給我說了一個同村的姑娘,然后,兩個患病的年輕人就走到了一起,算是給黑暗生活里帶來點生趣。”
江眠說道動情處,眼角不自覺地瞟向床上熟睡的妻子,暗自神傷。林木嘴唇微動,最終還是止住了,他知道,此時,無聲勝過無謂的安慰。
江眠神色稍緩,接著說道:“婚后,雖然我夫妻二人受著怪病的折磨,但畢竟互相估計扶持,終歸是把日子過了下來。幾年后,李大夫第一個死于此病,緊接著,又有幾個年老的跟著去了。沒過多久,我父親也終究喪命于這種怪病。唉,沒想到,這病一患就是十多年,到現在已經要了四十多條人命。”
林木聽到這病十多年間要了四十多條人命,不禁有些疑惑,既然這病時間無人可治,無藥可醫,那么什么十多年下來,卻也還有些人生命尚在?當然,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敢問出來。
江眠從林木的神色里,已然看出林木的疑惑,自行說道:“想必,林兄弟是在奇怪我們怎么還沒死吧!”
林木聽他如此一問,心里汗顏,未敢回答。
江眠卻也不以為意,說道:“林兄弟所不解的,也正是我們的疑惑。當時,我們患此怪病,見已無生路可言,就想還不如早死早投胎。但是,轉念一想,輕易言死,豈不是辜負了造物主賜予我們的生命!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既然上天還不想馬上剝奪我們的生命,我們就先這樣活下去吧!可是沒想到,這病雖然磨人,但是在最初的幾年里卻并沒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