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氣勢未衰,他又往人群里尋梭了一眼,注意到一伙打著赤膊的壯漢與寨中苗人扮裝有異,神情陡然轉戾,“你們不走,是等著和我打么?”
那一伙正是桃花寨的人手。領頭的鐵九邊本也是個孔武的漢子,可是吃蘇沖一瞪之后,他實在提不起膽氣對抗,當下也顧不上臉面,轉身就向大門疾走。
他所帶來的那些手下,見狀也都連忙跟上,轉眼走了個干凈。
這時倒也沒人去笑他們,易地而處,在場的眾人怕也會是這般做法。畢竟性命更比臉面重要,有得選,誰愿與會邪法的狠辣之輩為敵?
也只有天蜈寨主哈哈笑了幾聲,而后開口夸贊道:“尊客一言就嚇退了這幫狼崽子,實在威風得緊。我當年去中原游歷時,可是被人攆得到處跑,和你相比就差遠了。”說著,伸手虛引,相請入內。
“不敢當寨主謬贊,只因這些人無膽罷了。”
蘇沖應了一句,暗道:“這人情算是賣足了,等下尋些便利想來就不會冒昧了,至于真一教”
掃了那死去的道士一眼,“天大地大,能找到我再說。”隨即便不多想,披頭散發地跟著那天蜈寨主往堂中走去。
另有幾個受邀來幫忙的武人,卻因忌憚蘇沖的手段而猶豫了起來,遲疑著不想入內。
最終還是那在人前出了丑的任朗為眾人做出了表率,先自含恨離開了這處傷心地;其他人有樣學樣,亦是不再停留。
相比之下,老苗子與府上做事的奴仆們便沒那么自由,不但要處置好真一道士的尸身,還得分出人手去聽寨主使喚;一想到要進去面對黑袍妖道,這些人覺著頭皮發麻。
另一廂,蘇沖已在客堂中坐定。
幾個使女或許是沒看到外面發生的事情,這時沒有顯露出絲毫畏懼之色,反而因這少年清秀,紛紛借著送茶點的機會湊近了細細打量。
蘇沖剛施展過舍神劍,神魂略有損傷。有這些苗女在身周晃來晃去,令他實難清凈,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情形被坐在主位上的寨主看在了眼里,只當中原少年是不喜這些苗家女子,擺手就要揮退。
可這時忽有一個矮小的身影從一側的角門跑了出來,甫一現身就很開心地問道:“阿爸,紅頭說桃花寨來的人都輸了,我要被一個中原人搶走做老婆啦,是不是真的?”
“寨主家的阿娜丹?”蘇沖提起精神望去,卻發現跑出來的是個至多六七歲的小丫頭,手里竟還攥著一條尺許長的大紅蜈蚣,面皮頓時一陣抽搐。
那寨主顯然對這丫頭十分寵溺,聽到她滿口胡話也未動氣,只是笑瞇瞇地朝著蘇沖指了指。
小姑娘循著指點跑到蘇沖身邊,好奇地仔細打量了一陣,忽而開口道:“小哥哥,你神魂受傷了,不治恐有后患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