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日分開后,他不好再去尋找阿娜丹,故而不知攢心釘的驅使之法。
來路上琢磨了許久,才發現要用自身心念激發釘中的怨念,將其緩緩逼出釘身,待遇到天地間的陽和之氣后,自能化生陰風,托舉法器傷人。
這攢心釘每施展一次,內中的不甘怨念便會消散一些。
適才運用之后,他細細感應,便發現這東西最多還能用個三五次,而后便要丟去埋尸之地孕養。
“雖不知孕養起來要花多少工夫,可看這釘身的銹跡,要再埋個三五年,只怕就會被地氣消磨成渣了。”
蘇沖反轉釘身再看,就見前端已鈍了下去,想是先前撞入那船工的頭骨所致,頓感一陣肉痛,“這法器的材質實在太差。日后施展來對敵時就要小心了,一旦撞壞,可就沒處能再尋一根。”
因是攢心釘上沾染的血漬已經被鐵銹吸了進去,他也不敢用力擦拭,當下撕開一塊衣角將法器包裹了住,隨后小心地放進了袖中暗袋。
這時外邊下起雨來,蘇沖打開艙門就著雨水洗了手;順便四下望去,就見一片干凈,渾無流血死人的痕跡。
料想是已將船工們唬了住,他也不怕那些喪了膽氣的家伙棄船而逃,關上門后自嘲一笑,嘀咕道:“還是做個妖人最省心。”
蘇沖深悉人性,也不指望船上的人會有膽子來送什么吃食,于是取來墻壁上掛著的包裹,翻出魚干、肉干來吃。
等到填飽了肚子,他就覺一陣空虛,心道:“若在民不起盜心的盛世,乘船之人當可在閑時與船夫對坐而飲,談說些各自見聞;偏是這年頭好人覓,如我這般被逼殺人之后,更沒哪個敢過來攀交談笑了。真是好生無趣!”
想到這里,他搖了搖頭,將包裹綁好放在一邊,又自抽劍捧在懷中,要以修煉排遣苦悶。
只因沒有修行根本法,蘇沖的神魂也就無法凝練、壯大,然而心景中養煉的一口殺心劍氣,卻日漸精純了起來。
以蘇沖估算,如今他舍神劍一出,受術之人便會受殺氣所懾,立時五感迷失心生幻念,若無定神守念之法,則神魂必會被他的殺心沖散,最終魂飛魄散而死。
這門道術雖粗淺,卻勝在直接、霸道,且還有助于堅定信念,不失為一門防身御敵的好手段,因此他用功甚勤,這一夜便要在入定觀想中渡過。
入定乃是修行之法,卻不同于昏沉酣睡,反倒是因專心一事,心念格外清明,身周但有風吹草動,心中都會知覺。
故而修行此法時,全不必擔心受害;以他如今的修為,身周二十丈都在感應之中,船上若有人想靠近過來干些什么,絕對瞞不住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一道霹靂照進艙中,雷聲也跟著炸響。
蘇沖入定正深,感應靈敏,一個不防就這雷霆天威映入了心景之中。
下一刻,他悶哼一聲睜開眼來,神色驚惶地失聲言道:“險就受了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