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正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小童子,折柳。
他一眼瞅見秋棋,朝著他點點頭。
“進來吧!”
秋棋疑惑。
“這次不用掰手指了?”
折柳翻了個白眼。
“上次也不用掰手指,是你自己給自己找罪受的!”
秋棋:“……”
折柳道:
“這次你只是來接人的,奶奶不會見你,所以你不用以傷者的身份入內。”
秋棋點點頭,也沒多問。
跟隨折柳走了進去。
不多時,他背著仍然陷入昏迷的祁海走了出來。
折柳在他旁邊囑咐道。
“雖然奶奶修復了他的經脈,但以他當日送來時的狀態,想要恢復如初,幾無可能。”
“他的四肢受到了無法彌補之傷害,可能終生都需要拄杖行走,可能終生都無法靈活用筆,具體如何還要看他恢復如何。”
“而且,若想要下地行走,需要一年靜養……”
“妄動會使經脈再度開裂,永無法復原,屆時就算是奶奶也無法再次縫合,切記!”
“奶奶的藥方需要每日三次煎藥送服,一次也少不得。”
秋棋聽著,心情愈加沉重。
側頭看了看祁海臉上雖然結痂,但還是一片模糊的傷處。
“那,他的臉……”
折柳嘆了口氣。
“奶奶以藥膏敷之,但卻感知到他臉上燙傷之時被人下了焦紅散。”
秋棋眉頭一擰,“焦紅散?”
在借劍山莊,有一種古老的培訓刺客之法,叫做‘毀面’。
刺客殺人之時,最忌諱被人看到面容。
防止被人看到的方法有兩種。
第一是易容。
第二就是毀面。
只有借劍山莊莊主的嫡傳,才能學習到莊中最精深的易容術。
十三太保中,學習過十大秘術之一的易容術的,只有莊主秋巒的四位嫡傳弟子。
余下九位全都經歷過毀面。
借劍山莊會在民間尋覓孤苦無依的孩童,在其孩提時代就進行培養。
洗腦和毀面都是每一個孩童必須要經歷的。
所謂毀面,就是在很小的時候,就以一種名為毀面膏的藥膏擦臉。
過程極其痛苦。
據說在毀面膏產生作用的過程中,會感覺到整張臉化成膿血的劇痛感。
這個過程經歷十年時間。
這些人的五官就會變得極其模糊,腦袋頂上也不會再長頭發。
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帶著出氣孔的發面團。
軟塌塌的,想捏成什么模樣,就是什么模樣。
只要稍加粉飾,就能換成另外一張不同的臉。
沒人能看出本來面目是什么。
過程殘忍至極。
但卻在借劍山莊之中傳承了將近千年之久。
是借劍山莊的生存立身之本。
毀面膏的配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藥,就是焦紅散。
會對皮肉進行永遠無法彌補的損害,在有些時候更能使被使用者痛苦加劇。
據說只有在行刑的時候……
對待最殘忍、罪行最殘暴的罪犯,才會使用到極其少量的焦紅散。
秋棋的拳頭下意識攥緊,骨節發出咯吱吱的聲響。
“秉原!”
折柳被他臉上的猙獰怒火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怎么了?”
秋棋深呼吸幾下,將胸中的怒火強制壓下了一些。
這才沉著臉說道。
“那他的臉,豈不是永無恢復的可能了?”
折柳搖了搖頭。
“也不是。”
“奶奶說了,她通過一些手段,去除了部分焦紅散的余害。”
“配合另一張藥方上的藥膏外敷,養上個半年左右,大概還能看清楚原來的模樣。”
“只是在臉上會留下一大片的傷疤。”
“唉,奶奶已經盡力了!”
秋棋點頭,沉吟了一下,旋即道。
“替我感謝蘿國手……焦紅散,我了解。”
“能看清本來模樣就已經很難得了,我……不會過分多求,此恩此情,我記下了。”
“小兄弟,不必再送了,就此別過。”
折柳搖了搖頭,看著顏府馬車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
這才走進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