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經脈、氣息,從一開始的勉強穩定,迅速演變為了紊亂。
他的身體陷入了劇烈的顫抖之中。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外泄。
但自始至終,他的身軀都站的筆直,就仿佛是橫亙在這雪阻深處的那根屬于瑞雪城的脊梁。
他正在做的,就是在向秦出說:
瑞雪城的脊梁,從不曾彎下過!
而他趙舞玨,代表的便是這根堅韌不折的脊梁。
他趙舞玨,就是瑞雪城的天。
只要有他在,哪怕天塌了,他也能憑借一己之力支撐下來!
不明白這其中關節的曲邪,只是愣怔的盯著趙舞玨的背影,卻覺得有一種無名的振奮感自心底涌了上來。
不只是他,在場的趙同漳、楊霆,乃是后方遠遠推開,但注意力一直盯著這一邊的瑞雪守城甲們……
都在趙舞玨的背影中,看到了瑞雪城千年的傲骨!
這一刻,他們從前腦海中的神話在不斷崩催。
是啊。
趙舞玨不是無敵的。
這是多么顯而易見的事情。
在他們眼中天下無敵的趙舞玨,卻連上方那位“武安圣人”的一掌之力都只能勉強承擔。
他們眼中的大山,他們眼中永不會倒下的城主,卻如同成了一位階下囚……
他們的信仰似乎在崩潰,他們心中一直堅守者的某些東西似乎也在同時破碎了。
但……!
另一個神話卻在他們的心中緩緩成型。
是啊,趙舞玨不是無敵的。
這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無敵的,他們也一樣,他們不過是大千世界之中的一粒塵埃,微不足道。
哪怕能在那宗師譜上留下自己的名姓,但過了百年、千年、萬年,還有誰能記得?
可今日趙舞玨的形象,在他們的心中,在整座瑞雪城子民的眼中,卻是永垂不朽的!
人們愿意擁戴的領袖,從來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太陽,從來都不是遠在九天的天神。
而是那個哪怕自身實力微不足道,也愿意站在強敵面前,為他們遮風擋雨的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稱之為領袖!
同樣是這一個瞬間,高空中的秦出,緩緩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掐指一動,彈指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凝聚而出,盤旋在高空孩子匯總。
曲邪目眥欲裂,拳頭都快攥出血來了,指著高空,登時旁邊站著的趙同漳。
“他,他要干什么!城主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他還要繼續施加壓力嗎?!”
“趙同漳,你他娘的如果還是個劍仙,就和我一起上啊!”
“把整個瑞雪城的安危,都強加在城主一個人的身上,那我們算他娘的什么東西啊!”
“趙同漳,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瑞雪城人,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這樣的茍且偷生,我才不想要呢啊!”
趙同漳的胸口痛癢劇烈起伏,嗓子中的呼吸聲劇烈的宛如在拉風箱。
眼圈通紅,雙肩微顫。
他心中感覺太憋屈了!
但他不能站出來,如果這時候他站出來幫著趙舞玨,那么趙舞玨所堅守的一切,就都付之東流了。
以多欺少,與當年趙文曲怕死之事召集長老擊退陳老道有什么兩樣?
江湖兒郎對決,便有江湖兒郎對決的規矩!
趙舞玨是一城之主,是一個男人,便不能說到不做到。
既然這場比試開始了,那就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戰斗。
秦出遵守了他的承諾,一沒有用劍道,二沒有用玄術。
如果他們插手,先不說他們到底有沒有救下趙舞玨的能力,但瑞雪城以多欺少、違約背諾的罵名,便永遠抹不去了
在趙舞玨的心中,他的瑞雪城是天下第一城,是他的驕傲。
決不能淪為恥辱!
為守護這份驕傲,哪怕身死!
趙同漳懂得趙舞玨心中所想,所以無論內心中到底有多么想沖上去陪著趙舞玨一起承擔……
他也不能這么做。
他一把拽住曲邪的肩膀,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一字一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