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屬于秦衣性格的致命缺陷。
是這么多年來養成的。
身為荻花客棧的老板,他需要時刻通過一層偽裝來示人。
無論經歷了什么,他也要裝出一副水也無法擊潰的模樣,成為小花的依靠,成為客棧的頂梁柱。
他要裝的堅強,要裝的無堅不摧。
但他的骨子里當真如此堅強嗎?
實則不然。
常年累積下來的心理壓力,還有內心無法與人言說的痛苦,就像是一根根稻草不斷壓在駱駝的背上。
沒準什么時候,他就會被徹底壓垮。
此刻秦出說的話、做的事,和他最初的想象大相徑庭。
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重。
他頓時生出心灰意冷之感,淡漠的搖了搖頭。
“你想要我的命,隨時來取就是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如何不死?”
“十年了,整整十年,秦武安,你就拿這樣的混賬話來敷衍我。”
“既如此,你又何必抱著什么所謂的救兒子的借口來瑞雪城‘救’我?”
“你走吧,我已經不需要你救了。”
說著,他甩手掙脫了秦出的拉扯他的手掌,飛身躍下了樹,朝著瑞雪城的方向默然前行。
秦出的表情微微變了變,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但思考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
秦衣面無表情,渾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著。
他的內心甚至已經不再期待父親會跟上來了。
有時候,希望越大,現實帶來的打擊也會越大。
這些年來,他無數次盼望著父親能夠站在他的面前。
可當父親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覺得陌生起來。
這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真的是嗎?
他的眼神空空蕩蕩的,甚至流不出眼淚來。
內心除了自嘲,還有可笑。
為自己多年來的等待感到可笑、不值。
“你打算去哪啊?”
突然。
秦出那張令女人生妒的臉突然倒掛著出現,就懸在他的腦袋頂上。
之間秦出倒掛在一棵樹的枝干上,連帶笑意的瞅著他,好奇的問道。
……他在笑,他居然還在笑……
算了。
沒什么好計較的了。
秦衣沒有回答,只是面容淡漠的走了過去。
秦出的聲音再次從后面傳了過來。
“你是要去瑞雪城送死嗎?太早了,趙舞玨還沒醒呢,咱們爺倆還能逍遙快活幾個月的時間。”
秦衣不語。
漸行漸遠。
他沒看到的是,背后,本來滿臉不正經笑容的秦出臉色瞬間收斂……
渾身上下的氣勢都與方才變得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