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破不了的案,我來破。東廠殺不了的人,我來殺。東廠管不了的人,我來管!”
這是在《龍門客棧》里,屬于雨田的臺詞。
現在的江燁,他就是雨田。
隨著臺詞一句一句地從他的口中吐出來,他身上的氣勢逐漸攀升。明明他什么也沒做,但就是能讓人感受到,這三句臺詞是遞進的,殺氣越來越重。
頓了一頓,江燁離開窗臺,緩步朝著幾人走來,黑色的眼眸里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古潭,平靜、危險。
“我們專管你們管不了的事,管的了的我們也管。”
他身上的氣勢正在一節一節地拔升,口中淡淡地吐出最后一句臺詞:“這,就是我們內廠。”
很平靜,卻極具威懾力。
表演,越外放的越好演繹。比如歇斯底里的情緒,可以狂放的嘶吼,也可以通過控制面部表情和眼神來傳遞角色此刻崩潰的內心,顯然后者遠遠難于前者。
有一句聽出老繭的話:藝術來源生活,高于生活。
讓人們肯花時間花精力來看,如果看的只是和自己生活一般無二的日常,只會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在影視劇中,尤其是在電影里,在短短的100分鐘左右,每一幀鏡頭都很寶貴。
交代故事背景、塑造世界觀、塑造人物角色,所有的構造都是為了讓觀眾相信這個故事,相信這個虛構出來的真實。
只有相信,才會被入戲,才會進一步被劇情所打動。
演員對角色的演繹,如果說只是浮于表面,觀眾便會接受不到角色的內心,從而對他這個人物動機產生懷疑,進而出戲。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演員飾演的是一名教師,那么他就不能用真實生活中的教師狀態來演繹,而是在他所觀察到的真實教師工作生活的日常上,加入自己對角色的創作。
在生活中,老師會對一個犯了錯的學生進行十多分鐘的批評教育,必要的話,還會請學生家長到學校了解情況。
但是在電影里,這可能嗎?
別說在二十年前的膠片時代,每一個鏡頭的浪費都是經費在燃燒。就是在以數碼拍攝為主的當下,也沒有觀眾愿意看這樣的完整過程。
在電影里,老師發現學生犯錯、到批評教育,再到請家長,可能就是短短幾分鐘時間,而這幾分鐘承載著推動劇情、塑造人物的重要人物。
每個角色在這樣突發事件里的反應,老師、父母、孩子、同學等等角色,就是他們內心性格的折射。
再說簡單一點,在我們的真實生活中,打電話時第一句話通常是“喂?哪位?”,但不管是在小說中還是影視劇中,這都屬于毫無意義的廢話,完全沒有必要,也沒有人會想要看。
在戲劇的舞臺上,肢體語言的夸張是因為特定的藝術形式。
而真實的生活,又因為太過瑣碎而平淡。
電影,正是介于這兩者之間的藝術:要有真實的人物性格讓觀眾入戲,又需要用幾個動作、一句臺詞,甚至用一個眼神一個背影傳遞出人物內心,交代復雜的背景。
江燁的這一段演繹,沒有夸張的外在表情和肢體,他成功運用有限的環境來營造氛圍,用緩步向前的腳步來增加氣勢,而最成功的,是他的臺詞。
吐字清晰、字正腔圓,每一個字都在傳遞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