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學生時代的舒心,楊霖畢業回了老家后,日子一直不順。
剛開始,他有一份令人羨慕的好學歷,家里人托了關系,替他在當地一所高校找到一份聲樂老師的工作。
楊霖性格簡單,這份工作其實挺合適他。
但剛過了一年多,他就因為和女大學生談戀愛被舉報。最初只是記過,但事情越鬧越大,到了后面竟然演變成為將他開除,女朋友也頂不住壓力和他分手。
背負了這樣的劣跡,學校在聘用老師時,都不會再要他。
他那會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不屑去解釋,自己認為總有一個地方能重新開始。
不當老師,他就去做演員。
但他畢業之后,并沒有刻意去保養嗓子,唱起歌劇來大不如前,而且老家也沒有歌劇院,于是就去了市里的劇團。
如果日子就這么安安穩穩過下去,倒也不錯。
可是他父親被檢查出來骨癌,需要很多錢治療、做手術。這場病,掏空了楊霖他們家的家底,也讓他四處舉債,疲于奔波。
身體的疲憊,當然就體現在了演出上。
他在劇團里的情況,也就每況愈下,最后淪落到了跑龍套的地步。
楊霖當然知道何明宇和江燁都在首都發展得不錯。畢竟,江燁可是三天兩頭上熱搜的人物。可當年,是他要回老家,和兩人也沒有再來往。
要讓他開口向他們借錢渡過難關,他自問臉皮沒有這么厚。
三人的確是有大學的情誼在,但后來都沒有再往來過,有事的事情就想起對方了?
這未免太不要臉了。
不過,江燁并沒有忘記他。
在接到江燁邀請他來首都參加宴會的時候,楊霖是猶豫的,他不想讓昔日同學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
但生活過得太過茍且,他也想要在其間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狼狽就狼狽了,總之不是外人。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來到,見到喜氣洋洋的、意氣風發的何明宇后,越發感到自己和兩人的差距。
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叫不出品牌的、洗得發白的短袖T恤,褲腳處磨得露了線頭的牛仔褲,實在是太過寒酸。
寒酸得與這個裝潢精美的酒樓、春風得意的主人、儀容光鮮的賓客格格不入。
他甚至只能遠遠地看著昔日好友,一個人悄悄喝著悶酒,不敢上前。
當江燁來到他跟前時,楊霖明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像躲。
卻不料,何明宇堵住了他的去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說:“我們三個也好久沒有聚過了。走,我們去那邊。”
他想要找一個單獨的空間和楊霖談話。
這里人太多,他不想傷了楊霖的自尊。
江燁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外面,道:“正好我喝了點酒有點頭暈,那邊有個陽臺,我們出去透透氣。”
“我……我就不去了……”楊霖縮著肩膀,恨不得原地消失。
同樣都是首音畢業的學生,就他一個人混得最差。此刻他心里已是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該應了這次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