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著燈籠,湊近一看,才發現剛才險些絆倒他的東西,居然是一條手臂,那手臂齊根而斷,鮮血將腳下的草地染成褐色。
他心中一驚,倒吸口涼氣,忍不住后退幾步,腳下一滑,又險些被一物絆倒。
借著燈籠的光,他看到腳下的土地上,滿是殘肢斷臂,他左腳踩著一只手掌,右腳不知道踩著誰的大腿。
“嘔!”
正常人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他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忍不住狂嘔起來,直到胃中沒有什么東西可吐時,又變成了干嘔……
這時,周圍的其他人也都發現了這一片修羅場,表現和他一般無二,心理素質不佳之人,更是被直接嚇得失禁,血腥味夾雜著騷臭味,使得現場臭不可聞。
陳舟背對著河邊,已經將昨天吃的飯都吐了出來,阿伊那也沒有比他好到哪里去,面色發白的捂著嘴,聽到身后傳來的陣陣嘔吐之聲,終于沒忍住,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
天已大亮,烏延部的族人終于回了部落。
等在部落中的婦人們立刻迎出來,拿出肉干,看著自家男人,心疼道:“怎么現在才回來,餓了一晚上餓壞了吧,先吃點肉干墊一墊,家里還有半根羊腿……”
“嘔!”
那男人的面色已經從白色變成了青色,看了那肉干一眼之后,便不住的干嘔,只是他胃里所有的東西都在昨夜吐了出來,一邊干嘔,一邊對那婦人不住揮手,大聲道:“拿走,快拿走!”
烏延部發生了一件大事,細究起來,則不僅僅牽扯到烏延部。
昨夜有數十人襲擊了四公主和駙馬,四公主和駙馬現在消失無蹤,而那數十人,已經盡數授首。
后經辨認,那些人都是蒲察部的人,蒲察部的首領被人砍了腦袋,其麾下的數十勇士,也大都身首異處。
且不說他們是怎么死的,蒲察部對四公主和駙馬不利,就是造反,而蒲察部向來唯大王子馬首是瞻,也就是說,這是大王子要刺殺四公主?
派出蒲察部五十勇士去刺殺自己的妹妹,可想而知,大王子已經喪心病狂到了什么程度。
阿伊那陰沉著臉,說道:“我這就去稟報可汗!”
“先派人去找他們吧。”老鄭走進來,看了她一眼,說道:“他們沒有回來,一定是半路又出了什么變故。”
老鄭的表情平和,但卻看的阿伊那遍體生寒,下意識的點頭道:“是……”
老鄭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阿伊那想到河邊的慘狀,宛如人間煉獄,忍不住道:“他就是一個屠夫!”
“老虎偶爾也吃草。”中年女子看著她,說道:“但不要忘了,老虎永遠是老虎,吃草再久,也改不了他吃肉的本性,獸性被壓抑的越久,爆發出來的時候,就越可怕……”
……
草原,某處不知名河流。
“魚焦了。”
“知道了。”
……
唐寧蹲在河邊,有些失神,經完顏嫣提醒之后,才將手里的木棍轉了轉,讓手里的烤魚翻了個面。
昨天晚上遇到神秘人半路截殺,對方人數太多,不能硬拼,他和完顏嫣一路逃跑,好在她對這里的地形熟悉,又是夜晚,他們棄馬奔行了數個時辰,才擺脫了追兵。
天亮的時候,完顏嫣告訴他,她們迷路了。
昨天夜里,在分辨不清方向的情況下,兩人為了逃命,東奔西跑,早就迷失了方向,放眼望去,茫茫盡是草原,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條河流,好在這河里的魚足夠肥美,可以解決他們的飽腹問題。
唐寧想了想,看著完顏嫣,問道:“順著這條河一直向下,不能回到烏延部嗎?”
完顏嫣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同一條河,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一條,沿著河走一定會遇到部落,但也有可能是大哥和三哥的部落……”
昨夜的追兵必定是大王子或是三王子的人,遇到他們就是自投羅網,唐寧看著她,重新問道:“太陽東起西落你總該知道吧,烏延部大概在哪個方向你不知道?”
完顏嫣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她昨天還說從小在草原長大,對這里的環境十分熟悉,唐寧總覺得她不太想回去,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該不會是在騙我的吧?”
完顏嫣移開視線,驚慌道:“怎么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