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奎對崔夜白的印象很深。
貧苦書生,家道中落,膽大包天,敢一人夜行于荒山野道。
當然,若不是碰到他和竹生,早被當時還是野妖的肥虎驅使倀鬼所害。
破廟一夜,意氣風發,把酒說古,讓張奎曉得了那萬里之外,汪洋大海之上的奇異瑰麗。
座下肥虎也看到了,晃了晃腦袋,嘿嘿直樂,“這不是那想要江海寄余生的傻書生嗎,怎么轉行做了乞丐?”
砰!
張奎隨手一個腦瓜崩,“聒噪!”
說完,大步向前,撩起道袍蹲下,“崔老弟,可還曾記得張某?”
崔夜白雙眼呆滯,“嘿嘿嘿…”
張奎眉頭一皺,洞幽術下并無邪氣滋擾,好在他醫藥術雖說只有一級,卻是個良醫,當即把脈視診,嘀咕道:
“舌質,少苔,脈細澀…嗯,是氣郁痰結,血氣凝滯,瘀熱互結,神竅阻塞…”
旁邊肥虎聽得一頭霧水,“道爺,到底咋回事?”
張奎起身,“簡單,病傻了。”
肥虎嘖嘖搖頭,“孤身在外,漂泊無依,沒本事還學人單身逍遙,連病了都沒人管,當真作死。”
“數你話多!”
張奎訓了一句,轉身走進附近小店,掏出銀子讓店家將書生帶回洗澡安頓,計劃辦完正事再來醫治。
隨后,坐著肥虎來到刑部大門前,對著那守衛說道:“勞煩,叫一下鄭全友或郭淮,有事拜訪。”
守衛見這惡道士騎著猛虎,知道是異人,咽了口唾沫,哆嗦著抱拳道:
“鄭捕頭正巧在,道…道長請稍等。”
說完,一溜煙跑了進去。
沒一會兒,鄭全友帶著郭淮匆匆而來,臉色明顯有些驚訝,恭敬抱拳道:
“張道長,有何吩咐?”
張奎不想驚動里面的半妖,刻意壓低聲音將事情講述了一遍,沒說如何發現,只是描述了一下那人的相貌。
“竟躲在刑部!”
鄭全友滿臉駭然,對張奎的話沒有絲毫懷疑,深吸口氣,臉色變得凝重,
“如道長所說,那人應該是員外郎李世年,事關重大,要不,我先去稟報一下尚書大人?”
張奎不耐搖頭,“啰里啰嗦…若跑了怎么辦?”
鄭全友臉上陰晴不定,咬牙道:
“行,就依道長所言。”
當下,領著張奎進入刑部,穿過內堂走廊,直奔一小院而去。
張奎將肥虎留在外面,又用氣禁術掩了自身氣機,跟在鄭全友身后,雄壯的身軀沒發出一絲聲響。
咣!
半遮掩的木門被一腳踹碎,張奎反手抽出陸離劍,闊步而入。
“查房,老實趴著!”
…
內堂之中,刑部尚書邱世賢正在悠閑品茶,旁邊暖爐上烘烤著點心。
外面寒風凌冽,屋內溫暖宜人。
要說起來,刑部尚書這位子,并非表面上那么風光,操心太多,掣肘不少,一不小心就要背鍋。
前陣子,好不容易鬼戎使館命案涉險過關,兩位皇子又明爭暗斗、勢如水火,好幾件命案都被他和漿糊摁了下去。
還有,青州吳思遠三年后歸朝,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委以重任,六部之中,估計自己下的可能最大。
嗯…要不要讓吳家出點血…
正當他琢磨的時候,房頂轟然塌陷,一物伴著泥瓦積雪落在房中,頓時冷風呼嘯。
滿地狼藉中,一名穿著紅袍官服的方臉男子滿頭是血,昏倒在地。
緊接著,從房頂洞口落下一壯如熊羆的惡道,狠狠啐了一口。
“還敢逃,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