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災民,光是一個陳州不行啊,旁邊的泰州、古寧州、新安洲都要承擔起一部分責任啊。”蕭云止連連搖頭。“不行,朕不親自去看一看不放心。這樣吧,今兒不回京城,先在陳州留一留。”
胡公公猛地吃了一驚,抬頭看主子:“主子要去陳州?”
“是的,朕要親自去看看秦甫將賑災的事情落實得如何。”
“可是……”胡公公有點遲疑。“主子,去陳州那邊得耽擱好幾日呢,小主子怎么辦?昨晚身上才起了不少的疹子,今兒還沒有消呢。”
“還沒消?”蕭云止蹙起了眉頭。“不是已經用了藥膏嗎?這孩子,怎么這么嬌氣?”
“主子,太子殿下還小呢,還沒滿周歲,這肌膚水嫩著呢,野外風沙又大,一時不適應也是有的,所以……”
胡公公心里暗暗腹誹,太子殿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又是皇后所生,自出生以來就在蜜罐里泡著,能不嬌氣嗎?
但是這些話他卻不敢對主子說。主子性子沉靜,自即位以來,心思幾乎都放在朝政上,對這唯一的兒子也沒怎么過問。
半年前,皇后突然病薨,丟下才三個月的太子撒手而去。失去母親的太子晝夜啼哭,連奶娘也哄不住。
皇上心疼兒子,只好將太子帶在自己身邊,既當爹又當媽。太后催了好幾次要他重新立一位皇后,皇上也沒放在心上。這次北方發生大旱災,皇上整日里憂心忡忡,對立后更是沒了心情。
災情發生后不久,皇上就決定出宮微服出巡,還將小太子一起帶上。皇上說,他想讓太子從小就體驗一下民間的疾苦。
想到這里,胡公公嘆了口氣,太子還沒有滿周歲,嫩得跟水豆腐一樣,卻在這荒郊野外里奔波,連他看了也心疼……
蕭云止輕輕掀開簾子,默默的注視著外面那對叔嫂。
“災區有很多比太子還小的孩子,至今仍然還在餓肚子!”
“是……”胡公公低頭垂手。
蕭云止忽地放下簾子,淡淡的道:“行了,去將太子抱來朕看看吧。”
“嗻!”胡公公一喜,忙起身彎腰出了馬車。
不一會兒,胡公公果然抱回來一名粉嘟嘟的男嬰。男嬰只七八個月模樣,烏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圓,頸中戴著一副亮晶晶黃橙橙的純金項圈,更襯得他粉雕玉琢玉雪可愛。只是精神狀態看上去不怎么好,有點蔫蔫的。
蕭云止雖然表面對太子嚴厲,實則心里是愛極了這個兒子,一見他軟糯的小模樣,心里頓時軟了下來,伸手抱過來放在膝上,低頭柔聲問:“睿兒,臉上的小豆子好了沒有?讓父皇看看呢。”仔細摩挲兒子嫩嫩的臉,發現臉頰上只有微小的幾顆疹子,心里倒是稍稍一寬。
小太子安安靜靜的偎在父皇懷里,不哭也不鬧。
蕭云止見兒子不似平時一般活潑好動,伸手探了探額頭,并無異常。
胡公公忙道:“小主子想是困了,在馬車里睡不踏實,早上醒得早,今兒還沒有午睡呢。”
蕭云止點點頭道:“看來正是如此。”他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子,親了兒子一下。“好了,現在乖乖的跟胡公公去午睡吧,睡一覺精神會好很多的。”
胡公公漾開笑臉,伸手抱過小主子,哄著:“走羅,小主子睡覺覺羅……”
胡公公抱著太子走后,蕭云止靠在馬車壁,獨坐出神。
此時,有人在簾外輕聲問道:“主子?”
蕭云止驚醒過來,忙打起精神。
“綠萍?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