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星湛仿佛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赤紅的眼睛都睜大了一圈,曇希能看見他眼睛周圍蔓延著一圈紅暈,“你來看學姐?”
“穿著一身紅來看陸苒?”
“你配嗎!”
他沙啞著聲音質問,瞳仁緊縮成墨黑色的針尖,仿佛受傷殘喘的野獸,面對獵人在無力卻絕不屈服的咆哮。
曇希沒有生氣,看著他,半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我是來看你,順便看看陸苒。”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不管發生什么事,還要繼續活下去。”她給他撐著傘,看著已經渾身濕透,在冷雨里已經凍得生理性發抖的沈星湛,嗓音是與從前陸苒完全不同的,華麗惑人的女低音,但相同的,是語氣中蘊藏的某種說不出的力量。
“你口中的學姐陸苒,如果你了解她,應該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跪在她墓前哭,頹廢到這種地步,你是想讓她氣的從墳里爬出來打醒你,還是懷疑自己之前的眼光出了問題?”
沈星湛的眼底陰云密布:“曇希,你算什么人?別擺出一副很了解陸苒的樣子,我為誰哭,和你有什么關系?”
曇希內心:如果她不了解陸苒,那么,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了解陸苒了。
她提高了嗓音,音色更接近曾經的陸苒,每一個字,都仿佛敲在沈星湛胸口的悶雷:
“三年了,本小姐簽你三年玩膩了,你沒給我賺過一分錢,我也認了,但是前兩天我在醫院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憑什么我要簽一個廢物,還是說,陸苒曾經看中的人就是個廢物?”
“所以今天,現在,就在陸苒的墓碑面前,我跟你把話說清楚,沈星湛,從現在起,我不會再雪藏你,不會強求你的想法,我也會盡到一個經紀人的責任幫你,讓所有人看看,我曇希不是個有錢沒處花的冤大頭,如果你真的是個廢物,剛好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咱們的合約就到期了,我們,一拍兩散,兩不相欠。”
一拍兩散,兩不相欠。
沒有什么比這八個字對沈星湛的吸引力更大。
雨水從發梢滴落,滾進他的眼睛里,他的胸腔仿佛被點上了一根火柴,燃起一抹脆弱的火星。
“你是什么意思,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曇希的笑容銳利起來,眼睛熠熠生輝,燦若星子,有一種讓人相信的堅定:“你他媽的愛信不信。”
“我說話算話,不過,你要是想繼續做十八線查無此人的小演員,成為陸苒看上的人中最垃圾的恥辱,你,就繼續現在這樣吧。”
“我有的是人可以捧。”
說著,曇希彎了彎腰,柔軟而溫熱的手撫上沈星湛的臉頰,動作溫柔的將他濕漉的碎發撥開,露出冷峻鋒利的眉弓。
她的手指溫軟,但沈星湛的臉浸在雨里,撫起來冷得像冰。
“沈星湛,你要是不火啊,真是可惜了這張臉。”
她輕輕地感嘆。
霎時間,沈星湛縮了縮瞳孔,眼里那一丁點微弱的火星燎原般被點燃。
記憶里,陸苒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沈星湛,你要是不火啊,真是可惜了這張臉。”
“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一開始選擇跟你做同桌,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學姐以后當了經紀人,一定把你和思卿都捧紅。”
......
他凝了凝神,不經意看見,雨水從傘頂滾下,在四周連成了線,而曇希一只手給他撐著傘,臉上帶著堅定又沉靜的表情,一只肩膀卻早已經露在傘外。
雨水將她整只手臂浸透,她卻仿佛沒有任何感覺。
沈星湛抿了抿唇,單手稍一撐地就站起來,眼里的脆弱悲愴消散,他俊美的面容重新籠上一層雪白的冰霜。
“我干什么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曇希,你離我遠點就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