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憶瞅準一個和剛剛兩人一樣戴眼鏡,穿著校服的初三男生,見他獨自拐進窄巷里,心中確定——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快步上去,一個左勾拳,打飛了男生的平底蓋眼鏡。
恕她直言,失去眼鏡的近視眼,都是辣雞,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男生也一樣!
“砰!”
“啊——”
“咚!”
“啪!”
一刻鐘后,男生哭著亂叫掙扎的時候,書包里的本子掉到地上,淺棕色的牛皮紙封面,清晰的寫著:初三6班賀渝幾個字。
一起灑落的,還有一袋子撕開口的貓糧。
兩只居住在小巷里的流浪貍花貓,從角落里跑出來,喵喵的對著唐憶叫。
四目相對,不,六目相對,她發現,自己,好像,揍錯了人。
唐憶一直冷淡的小臉上,布滿紅暈,僵硬的對男生解釋了半天事情起因經過。
“初三六班的賀渝同學,我一定不會把你被一個初一小女生揍的事情說出去的!”
男生比她的臉還紅——因為他被打流鼻血了。
聽到這句比起解釋更像是嘲諷的話,他先是摸了摸一直在擔憂的喵喵叫的小貓咪,然后摸索著撿起地上的眼鏡戴上,感覺視野終于清晰了一些,才開始擦眼淚。
越擦眼前越模糊,男生才發現自己鏡片裂開了,他恨恨的盯著唐憶,似乎要把這張清秀素凈的小臉永遠記住,悲憤的喊:“你是在威脅我嗎?”
“沒,沒有,我是在安慰你呀......”
唐憶這么說,也不知道這個男生為什么哭的更厲害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尷尬的撓了撓頭,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已經從頭到腳紅成了蝦米。
“對不起!”
唐憶從褲兜里掏啊掏,掏出一把顏色各異的水果糖,又從書包里掏啊掏,掏出兩塊士力架:“都,都給你了!”
男生瞇著眼睛看她,感覺她現在的表情,就像電視廣告上說“來塊士力架”的人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壞的小女孩,關鍵是,自己還打不過。
唐憶見男生還在悲憤,就把所有糖果都塞到男生手里,一溜煙,跑了。
在外面游蕩了半個小時后,唐憶又回到那條小巷,只看見散落滿地的糖果,和一個鏡片碎掉的黑框眼鏡,男生已經離開了這里。
一只灰色的小貓鉆出來,嘴里叼著一塊小餅干一樣的貓糧,轉動著大眼睛看她。
她嘆了口氣,蹲在地上一顆一顆撿起地上的糖果,嘴里振振有詞:“回頭給小胖吃也不給你吃。”
那個叫賀渝的男生,成了唐憶二十五年人生里,唯一一個后悔揍過的人,主要原因是,賀渝哭的太慘。
而她之所以內心充滿罪惡感,不僅是因為自己揍錯了人,還因為她覺得自己揍賀渝時候的手感很棒!就很耐揍!
唐憶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把糖果拿走后不到五分鐘,賀渝就戴著配好的眼鏡回來了,他六百度的近視,離開眼鏡就是半個盲人,所以剛剛干脆利索的去學校門口的眼鏡店,重新配了一副眼鏡,才回來撿那些那個小女孩給自己的糖。
然后,賀渝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陷入沉默。
他撿起唯一一個落在角落里,可能是被遺忘的紫色包裝水果糖,摸了摸自己被打傷的嘴角,撕開包裝紙,把詭異的淡紫色硬糖放到嘴巴里。
齁酸。
他更想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