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
這天我,方天俊,湯圓三個人坐在客棧的包廂內。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美味佳肴:什么爆雞丁魚香肉絲、干燒魚翅、雞湯煮干絲、獅子頭等等,其中我最愛吃的是酸辣雞雜。特別是大夏天食欲不振時,拿來下飯好吃又開胃。
我咽了口口水,戀戀不舍地將視線離開香氣四溢的美食。為方天俊、湯圓滿上各滿上一杯酒,舉起杯子道:“來,慶祝我們齊心協力除掉采花賊,干杯。”
“……”方天俊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一雙鳳眼冰冷孤傲地凝視著我,沒有反應。
“好!”
這邊湯圓興奮的將酒杯舉起來,對方天俊擠了擠眼,他才慢悠悠端起杯子,‘咣’的一聲,三只酒杯同時相碰,又在同時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我的臉上已開微微發紅發燙。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湯圓。”我抬手用袖子擦去粘在嘴角酒漬,“我這次出來時有事情要辦,不好停留太久,填飽肚子我就要即刻啟程趕路。”
湯圓含住嘴唇,神色落寞地垂下頭:“虎子,(我是虎年出生,為了掩人耳目隨便說的名字)你能不能帶上我?”
我偷偷瞄了瞄方天俊,故作輕松道:“單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勉勉強強自保已屬不易。況這次我要去的是千里迢迢的武當山,路上還有多少兇險尚未得知。即便你無所畏懼,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懂我的意思?”
湯圓身體微微發抖,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泛起淚光,無助地擺弄著袖口:“我前天回家了,爹很生氣,不肯讓我進門,說我道德淪喪敗壞門風,還揚言要打死我,娘一個勁的哭,跪在地上求爹爹,讓他放我走……”
我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什么也別說了,我懂。”
一頭是無足輕重的沽名釣譽;一頭是骨肉至親的親生女兒,顯然湯圓爹爹毅然選擇了前頭,生生斷了自己女兒唯一的活路。
都說父親是天,為兒女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地,而如今這片天不僅坍塌,還把她給壓垮了。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歸根結底,都是那封建思想害的。
我感到頭疼,采花賊的事一落幕,我就興奮得兩天兩夜睡不著覺。揉了揉黑得像熊貓眼的眼袋,有些試探性問方天俊道:“那誰,要不你把湯圓帶回去,讓她拜入長白山門下拜師學藝行不行?”
能拜到師傅學到武藝肯定是好事,最重要的是可以甩掉方天俊這個大麻煩。
“不行。”方天俊面無表情的拒絕,仿佛兩日前那個聰明機智、俠義心腸擒殺采花賊的少年并不是他。
男人心海底針,他這變臉比變天還快的性子委實讓人琢磨不透。
“那好吧,既然牛不肯喝水,我們做人的也不能硬按頭,不然連禽獸都比不過了。”
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比較清楚的,一個人遇到什么事情尚且好應付,但要是再帶上一個人就不好說了。況且雖然身上帶了不少銀票,但要是依照我現在這個吃法,再添上湯圓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妞,只怕遲早要彈盡糧絕。我不是不舍得花那點錢,而是怕她跟著我吃苦受難甚至陷入危險中。
“你才是牛,你全家都是牛。”方天俊氣急了,一張俊臉氣得比他穿的白衣還要白。
這個女人竟敢含沙射影罵他不是人。在過去十七年里,他何曾受過這種嘲弄。手一捏,竟將手中杯子捏碎成了粉末。
湯圓見狀,一張小臉嚇得泛青。怕我兩人鬧起來,伸出纖手拉住我手臂,聲音有些發抖:“虎子,我不去什么長白山,也不要跟你走,我還是留在這里吧,至少……至少我的家在這里。”
我脫口而出:“家?你還有家嗎?那能算是家嗎?”說完心里暗暗后悔,這般的口無遮攔也太傷人了吧?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