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送給誰?”
“你啊。就是你收到的那張明信片。在夢里,是玻送過去的,現實里,則是馬塞勒斯。”
“哦……”
“醒來以后,我就發現我躺在了這輛車里,肋部有傷口,我試圖修復,發現我用不了這個能力了,我再去看我腦子里的玻,她……也不見了。”
沐鳶飛又恢復到橫躺在后座的姿勢,她望著厚重的灰色頂部,像是望著一片烏云密布的灰色天空。她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
“嗯……阿,沐鳶飛。”
“什么事。”
“我想說,其實,在那個世界,在我死之前……”
“嗯?”
“你就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哦。”
她只是淡淡地應答了一聲,沒有追問,沒有多語。按其平時的個性,聽到這個,應該會頗有興趣地談論一會吧。洛文德嘆了口氣,他感受到了沐鳶飛情緒上的低落。言語在此刻統歸是沒有效果的,有些情緒只能倚靠自我消化。
于是,他便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專注地開車。
沐鳶飛張著眼,逐漸地,一股困意襲來。這是正常的,和之前幾次突發的昏迷不同。她太困了,這個時間點本來便應該是人人在軟枕上入眠的時刻。不管發生什么樣的事,不管心情幾何,有多意亂如麻,該睡去的時刻,總歸是要睡去。
她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或許并不悠長,但在天馬行空的夢里,總是會讓人覺得過了很久遠的時光。
她夢見了一座大房子,復式的,里頭有很多的房間,非常多,至少有十多個吧,她轉得昏了頭,每拐個彎,就到了一個新的房間。外面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花園,非常大,花園里的藤條枝蔓開著繁盛的花,纏繞在每個角落,盤附交錯,構筑成一個復雜而巨大的花草迷宮。
房子有人居住的痕跡,不止一個人,有很多,每個人都有獨立的房間,但是現在他們全都不在,只剩下沐鳶飛一個人在房子里徘徊。但房子并不陰森,也不破落,它完整地佇立在這片土地上,糅合著午后的陽光,將沐鳶飛包裹于其中。
一種溫暖的堅定的力量圍繞在她的身邊,讓她沒有被遺棄在這棟大房子里的感覺。雖然沒有人,但是每一處都彌漫著被人守護于此的善意。
也許他們都還沒走,或許他們依舊留守,又可能其實誰都從未遠走。
她哭了,在這樣一個美好溫暖的夢里流淚。
啪嗒。
啪嗒。
啪嗒。
淚水恍若流星般墜落,一顆兩顆三顆四顆,沐鳶飛是被自己哭醒的。
醒來后她已經不在車里了。她躺在床上,身處于一個陌生的房間。又是只有她一個人,這種轉場讓沐鳶飛恍惚,她懷疑自己還沒有醒。
然而并沒有,她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畢竟拍打自己真的很痛。她轉了轉,猜測自己大概在一個旅館里,墻邊放了一個手提箱,應該是她的。
床頭柜上放有洛文德寫給她的一張紙,字很多,她拿起來坐在床邊慢慢地讀,大概說的是他們現在和未來要做的事。
為免以后被女王發現沐鳶飛的蹤跡,他們必須得偽裝起來。馬塞勒斯給他們做了假身份,現在他們是一對兄妹,哥哥叫霍克·洛斯,妹妹叫格蘭達·洛斯。當然,外貌的偽裝也是必要的,東西都在手提箱里,屆時沐鳶飛弄上去就行了。
他們會先在這個旅館住幾天,規劃下之后要去往的路。在地上有個地方是可以到達漂浮在空中的坎特伯雷的,他們得趕往那里去。
基本內容便是如此。另外,在紙張的末尾,洛文德寫道——
“我有種感覺,現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等上去之后,或許才是我們旅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