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人圍坐在圓桌前,往大得驚人的暖鍋里投入食物。
其實可以分成兩個,但是似乎誰也不愿意離開誰。
伴隨著夏日的狂風,雨水沖刷著大而透明的落地窗,外頭已然是天翻地覆,而屋內卻是祥和而平靜,唯一的風暴便是那口暖鍋咕嘟咕嘟不斷翻滾的旋流。
食物被裹挾在或紅或白的汁水里,順著筷子流入喉道,滑過食梯,最后安然于泛著酸波的胃池中。
偷偷地,有人惦念著沐鳶飛愛吃肥牛,給她夾上一筷放在碗里。
來不及看清是誰,又一雙筷子襲來,這次是塊土豆,照例還是她愛吃的。
有一有二必有三,才待吞下這滾熱的洋芋片,又是一副無名之筷,扔下三只青菜便跑。
如此一來一去,整頓暖鍋宴,沐鳶飛的碗便沒有空過的時刻。
就如外頭被狂風暴雨所裹挾的天地,她也被屋內的摯友,用狂風暴雨般的愛在保護著啊。
“阿鳶。”
帕特里夏叫醒她。
“你……眼淚……”
不知不覺中,沐鳶飛流下了她的眼淚。
緊接著,帕特里夏又發出一聲驚呼,她指了指窗外。
細絲從天空中滑落,一道,兩道,跟著緊隨而來的已經無法數清了。如瀑布泄傾,天穹底,掛上了一道細密的銀幕。
原來。
雨也一直在等她,就像是等著許久未歸的老朋友。
當她落下第一顆思念的眼淚時,雨就如流星劃破希望的天際,來到了她的身邊。
雨后,大地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土壤褪去了它的黑色,變回了正常的棕栗色,當然有些地方還呈現著黑色的狀態,那是比較肥沃的地方。
房子外花園的拱門也被洗刷一清,露出原本的白色。沐鳶飛走到它身旁。這里本來纏繞著弗洛倫蒂娜月季,一種美麗的花,沐鳶飛覺得很像玻利維亞。
哦,玻。
沐鳶飛這才發現原來玻才是那個真正什么都沒有留下的人。
“或許你留了,玻。”
沐鳶飛撫摸著記憶球。
“在我的記憶里。
你曾和我融為一體。
然后又分離。
拿著鐮刀守護我,也守護你自己。”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像是在低吟著什么歌曲。
帕特里夏艱難地從路上走過。因為下雨,這里的一切變得濕漉漉的且堆積著大大小小的水洼。
道路變得難行了。
“阿鳶。”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沐鳶飛的身邊。
“帕特里夏。”沐鳶飛向她介紹拱門,“這里本來長著一叢月季花,纏滿了整座拱門,好看極了。”
“是嗎?”帕特里夏上手摸了摸,“可惜了,現在它不在了。”
“它會回來的。”沐鳶飛的眼神迷離了,“你知道的,因為下了雨。”
“什么?”
帕特里夏顯然沒有聽明白。
“雨水能夠帶來新生。”
沐鳶飛神秘莫測地笑了笑。
“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