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班楚嫣曾聲淚俱下的跪在她面前,說自己如何愛著赫連邴,哪怕是為妾也心甘情愿,班楚心終是允了,以為對方想要的僅止于此,可那日在清殷殿,眾賓盈聚,杯盞交錯間,班楚心不過伸手于宮婢手中接過酒杯,遞與班楚嫣,哪知一盞清酒下肚,班楚嫣的下身竟開始滲出血來。
待她回神,班楚嫣已經躺在赫連邴懷里,氣息微弱,滿裙血漬。
她忘不了赫連邴當時看向自己的目光,悲憤的恨不得要殺死她。她并不知道班楚嫣懷孕了,可赫連邴卻早已知曉。
班楚心向赫連邴解釋。跪在他面前,卑微的抓著他的袍角,泣不成聲,只無力的重復著,“我不知那酒中有藥,不是我…你信我,信我…”
卻只換來對方冷冷的一句:“賤人,放手!”
那日,懷中的她失了孩子,跪在地上的她失了全部…
廢后的第二日,班楚嫣穿著那身鳳服徐盈盈走到她面前,面容嬌美,笑畔嫣然。
“多謝妹妹為我打下的這一切。”
便從那時起,她的皇后之位,她的性命,她的自由,她過去種種的一切,便都不再是她的了,唯一還剩下的,便只有心中那一抹恨。如山巒大海般綿長不堪的恨,日日夜夜折磨著她,提醒著她,讓她死去,又讓她再次清醒。
……
遠處似有打斗聲傳來,馬上要爬到班楚心腿上的碩鼠被嚇跑了,飛快的鉆進了洞口。
遠處有滿身是血的人影摔了過來,重重彈在牢門上,竟是看牢的守衛。班楚心抬眉,只見抹身影跑進來,持著劍,劍鋒染血。
持劍之人瞥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時赫然驚怕,想是被班楚心現在的樣子嚇壞了。
牢外守衛的叫喊漸漸逼近,那人捏緊長劍,朝地牢深處跑了幾步卻突然停步。
耳邊傳來劈砍鐵門的聲音,然后驟然停止,班楚心看見那人踹開牢門,大步跑進來,高舉鋒利的長劍對準班楚心肩上的鐵鏈。他屏息發力,剛要揮劍,卻突然對上了班楚心揚起的雙眸。
那雙眼似是死去一般,堆砌著腐爛的氣息。痛苦,不甘,絕望。似一潭深水,死死的抓住了這個女子,看不到解脫,甚至令所注目之人也感同身受。于是男子手中的劍,鬼使神差的移到了她的脖子。
班楚心痛苦的表情霎時舒展,閉上了眼睛,同時聽見了男子沉重的低語,模糊不堪,似來自遙遠的地獄。
“也罷,世間苦楚,也許死才是一種解脫,到了陰間可別稀里糊涂的轉了胎,記住,我叫申屠峻。”
劍刃極快,一下子削斷了班楚心的脖子。她睜著眼睛,看到地牢里一沉不變的墻壁在眼前快速旋轉,看到自己被鐵鉤勾住的身體在不斷潰爛,看到墻角鼠洞里那雙眼睛正散著寒光。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她的斷顱滾落到墻角,一雙大眼睛亢然睜著,一動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