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楚心笑笑,向白苓招了下手,喚她過來,“這些不急,先讓我看看你。”
白苓付步上前,跪倒在班楚心面前,一雙漂亮的雙目淚眼朦朧。班楚心輕輕撫著白苓發絲,一雙深眸帶著微微歉意,看著她。
當年嫁給赫連邴沒多久,赫連府就給白苓指了枚婚約。當時班楚心向赫連邴百般追問對方是何人,為人安否,他當時只道是尋常人家,不肯多說。班楚心本意不予,但可悲人微言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白苓被送上花轎,淚珠濕了蓋綾。不過一年而已,白苓的尸體就被送了回來,渾身淤青,她那時才知道,她嫁的是個太監啊!
因為不能行夫妻之禮,白苓被生生暴打致死,死后尸體被退回,竟連安葬都不能。
班楚心恨。恨這個女子卑微的世道,恨這些狠毒灼爛的心腸。
“小姐!白苓就知道小姐福厚,絕對不會有事。”白苓伏在班楚心的膝蓋上,眼淚瞬間就打濕了她的衣襟。
白苓是個傷情的丫頭,直哭到頭疼欲裂才起身,然后立馬就準備起了等下梳洗的東西,萬分不敢耽誤。班楚心淡淡笑著,看著白苓的背影興高采烈的跑出去。
窗外微風徐徐,偶有幾片嫣紅的花瓣飄蕩進來,落入溫氣騰生的茶杯中。班楚心走至窗前,外面是一處預覽的后園,正值孟夏,開滿了花,風吹花落,甚是清雅。班楚心靜靜看著,向探進窗內的一株白蘭伸出手去。
身處黑暗的地牢多年,她早已忘記了陽光的樣子,而此刻站在這里,看著窗外徐徐盈落的花瓣,這種感覺虛幻的如同場夢。
她死后在先帝二十七年醒來,而這一年,父家拋棄,奸人迫害,嫁給赫連邴,這一年是她一切噩夢的開端。而現在她回來了,不知這樣的安排,是不是老天的意愿。
忽的兩只雀鳥飛來,拍打著翅膀一前一后落在園中的枝椏上,黑亮的眼珠一閃一閃的向四周張望。班楚心指尖微微用力,手中的枝梢啪的斷裂,折在了窗前的木桌上。
雀鳥受了驚,拍打了幾下翅膀,飛離了枝椏,沒有注意到遠處窗欞里,那雙幽深的眼睛里盛滿的憤恨與殺意。
既然老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班楚心便對天起誓,那些負我害我者,我必將其剝皮拆筋,挫骨揚灰,生不如死!
雀鳥聳入天空,終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天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