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如鯁在喉,低埋的眼珠滴溜溜轉著,正百般尋著適當的借口時。一旁莫心忽叫道:“許是白苓偷了鐲子后心下不安,恐此行事發,便將鐲子偷偷藏于徐公公包裹內也不可知啊。至于那當票,誰知是不是她故意偽造,準備偷偷塞到奴婢房里,以此施的障眼法。”
眾人聞言,不免紛紛點頭。大夫人亦道:“莫心這話也不無道理。”
白苓一聽,已是怒不可遏,一臉難以置信的望向莫心,“姐姐怎能這般過河拆橋!我已經答應幫姐姐你保守秘密,何以今日,姐姐要這般造謠中傷,苦苦相逼!”
白苓話一出,屋內眾人俱是微愣。莫心更是摸不著頭腦,怒道:“你胡說什么!什么保守秘密!”
話落,白苓忽的頭一點地,重重磕了一磕,方哭訴道:“既然姐姐如此無情,那白苓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儷妃娘娘,大夫人,奴婢招!奴婢招了!”
白苓的額角由堅硬的青石磚地面抬起,已是一片淤腫。她抬眸望向太師椅上的班鑰蘭,淚眼婆娑。
“那鐲子,是莫心贈與徐公公的,卻不小心被奴婢撞見,莫心怕給旁人知曉,便苦求于奴婢,讓奴婢勿要將此事說出去。”
莫心聞言面色大驚,不由怒道:“你信口雌黃!那鐲子是我的不假,可我何時贈給了徐公公!”
面對莫心的逼問,白苓只作不聞,繼續向班鑰蘭狀訴著,“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就在今日,奴婢還見到莫心將一枚衿纓悄悄送給徐公公,此刻那荷包應該還在公公的身上,若娘娘不信,大可一搜,便知奴婢話中真偽。”
堂上班鑰蘭面色已是晦暗不已,眉梢間亦隱隱透出鋒利的寒意。精彩,好一出精彩絕倫的戲中戲!自己早就給這對主仆戲耍卻不得知,反之,還大張旗鼓的要來捉贓。
已有丫鬟去搜了徐公公的身,果不然,一枚衿纓被翻了出來。那丫鬟本想呈上給班鑰蘭,卻不想班楚心突然上前拿過那衿纓,輕聲問著白苓,“可是這枚。”
白苓抬頭望了一眼,道:“正是。”
這時,卻聽見徐公公不以為然的輕笑,“三小姐明鑒,這枚荷包可不是什么傳情達意的玩應兒,而是娘娘隨身飾帶的香囊。因著香氣獨特,娘娘甚為喜愛,又獨莫心姑娘一人會制,故而,奴才才不得已去打擾莫心姑娘。三小姐莫不是這等小事也要做番文章吧。”
班楚心聞言只是輕笑,指尖慢慢挑開那衿纓上系著的綢帶,而后莞言道:“娘娘飾身的香囊,也會用花椒嗎?”
徐公公與莫心齊齊怔住,只見,被班楚心從香囊內倒入掌中的,哪里是什么花粉草料,分明是一粒粒干燥的花椒。
白苓跪在地上,略略頷首,清麗的雙眸盯著地面,眸底有一輪微涼的精光閃過。轉瞬而逝后,只兩行淚珠仍尤自無聲的淌下來。
堂中眾人一看亦俱是面色一怔,誰不知,那花椒是男女定情之物,可驚訝之余不免有些心下發笑,都道花椒多籽粒,含婚后多子的寓意,這怎的,宮女與太監相好,也贈花椒嗎。
徐公公自是注意到了周圍那一張張玩味的神情,不由得包羞忍恥,忙向班鑰蘭磕了個頭,急道:“娘娘明鑒!奴才身體殘軀,莫心姑娘就算是真有此意,也斷斷不會相贈花椒的啊!這般不合常理之事,斷然是有人在背后…”
“徐公公此言差矣。”班楚心忽然截了他的話頭,緩緩道:“許是莫心有意向徐公公傳遞情意,但恐此行事發,故而將香囊中貫入誰人也想不到的花椒,以此施的障眼法也不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