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不，不過從旁的丫鬟那里聽來，白苓好奇，便暗暗記下了。”
班楚心盯著她，神情冷然，“你從來班府便是跟在我身邊，從沒旁的可以閑說的人，那你便說說，是由哪房丫鬟的口中聽來，竟聽的這般詳細。”
白苓心中大驚，忙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班楚心見她這般驚怕模樣，心下嘆氣，口中語氣不免也溫軟了幾分，“白苓，在這府中，我能信任的也只唯你一個。”
白苓仰頭，許是沒想到班楚心會這樣說，盯了半響后將頭垂下，語色愧然。
“是林媽媽。”白苓小聲道：“林媽媽還說，小姐您是聰明人，一聽便會明白。”
班楚心默然，她自是了然林媽媽的一番用心，心中不免微微一熱，有些感動。
她彎下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白苓，伸手輕輕撣掉她羅裙上的浮塵，輕聲道：“改日得了空，挑些禮品謝過林媽媽。”
“誒。”白苓應著，隨后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班楚心的神色，才開口道：“不過小姐，您別怪白苓多嘴，我覺得林媽媽的話很有道理，小姐也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白苓頓了頓后繼續說著：“大夫人盛辦這次壽宴的目的再明顯不過，明著是為老夫人賀壽，卻是請來了宮里所有適婚的皇子，擺著明兒就是要給大小姐搭線。大小姐眼看著就要到適婚的年齡了，下一個就是小姐您了，按著班家規矩，若沒有男方主動上府提親，這婚配一事，可就全憑大夫人做主了。”
白苓說罷，面色略帶愁容道：“大夫人一旦插手，小姐你還能有選擇的余地么。”
班楚心唇畔微勾，略略點頭，“確實。”
見自家小姐態度稍有轉變，白苓忙欣然道：“那小姐咱可是回青嵐居好好梳飾打扮一番。”
“青嵐居自是要回，不過我有些乏了，回去小憩片刻正好。不許擾了我，只等臨了開宴再叫我。”
“小姐！”白苓急道。
班楚心轉首，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急什么，睡一覺養足精神，今兒晚上，可是好多人要見呢。”
……
夜色漸襲，黑沉沉的，仿佛一灣重重濃墨傾瀉其中，只零了幾點星光點綴其間，不免微有孤潦寂寞之感。
只這寂寞，卻獨獨是不屬于今夜的班家的。府邸大門前早早派了小廝，轟散了圍眾的百姓，不許有人于此再做逗留。班府前懸掛的大紅燈籠微隨風浮擺，明滅的紅光氤氳彌漫，夜風輕拂，絲毫不見撲卻之勢。燭火璀璨明亮，直照著這一小方天地猶如白晝一般，好不熱鬧。酉時過半，一眾受邀赴宴的賓客依次而來，絡繹不絕，直有車填馬隘之勢。一張張吉慶火紅的回帖盈盈然落入班府敞開的大門，也隨著那數不清的物華天寶一并，魚貫而入。大夫人喜不自勝，親自攜了班冠文一同在府門前應往賓客。
府內談笑聲喧闐鼎沸，即使是在稍為僻靜的青嵐居，也是聽的清清楚楚。班楚心坐在象牙小靶妝鏡前，嵌入最后一支簪子。微一抬眸，便瞧見了銅鏡中白苓稍顯悶悶的神情。
“怎了？”她輕聲問著。
白苓郁然道：“今夜小姐恐怕是裝飾最為清素的一位了。”
班楚心聽罷不以為然道：“清素又如何？于一眾艷麗身姿中，一抹淡雅未曾不能奪人眼球。”
白苓緘默，自知小姐性子，便也不予再去多勸。
說罷，班楚心已是起身離了凳子，“我們也走吧，今日這番陣仗，若是去遲了奪了眾人目光，大夫人可是要怪罪了。”說著，已然攜了白苓，盈盈然出了青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