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觴之會,該是杯觥交雜之際,大家怎好枯立于此,還是快快入席就坐吧。”
于是眾人便圍簇著太子與老夫人,一同歸了席位。
隨著太子入席,壽宴也就正式開始了。因是府內家宴,大家便也樂得自在,只聞著臺上龠舞笙鼓,樂既合奏之音悠然品著。席間觥籌交錯,傳杯弄盞,幾杯烈酒入喉,便越發樂樂陶陶起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言語歡暢。男人們圍聚一起談古論今,品評樂音。內宅女人們則笑吟吟聊著,哪家衣飾莊子上又出了新樣子,一時間,整個花園里襯的好不熱鬧。
班家三姊妹位子坐的微妙,班楚心居于中間,上下各首分別是班楚嫣與班楚若,彼此看不順眼的關系讓這個局面頗有些尷尬,但無奈眾人面前還得裝個樣子,于是身為最小的班楚若只得硬著頭皮,干巴巴的敬了兩位姐姐一杯酒。一盞下肚,便再無旁話可言了。
班楚心本也樂得清靜,只捏著面前桌案上的葡桃,扔進嘴里細細嚼了,然而視線卻不動聲色的飄向對面遠處的男賓席位。
太子并幾位皇子似乎也對臺上的鼓樂提不起多大的興致,倒是舉盞品酒,暢談起了朝野趣聞。班楚心閑來無事,有意無意的遠遠聽來幾句。酒過三巡,幾人的話題也由哪里的山水景致好頑,變為近來的叛亂戰事。
“近日洛邑東都的叛軍起勢迅猛,已有探子回報,這支雜牌軍已經接連攻下周邊翼州雍城,陜州函谷關。如今這支叛軍與日俱增,已不是當初不自量力撼搖大樹的蚍蜉了。”
八皇子赫連熵聽著太子的話,輕輕一笑,“竟然連失兩城,倒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這些螻蟻喂的滾圓了。翼州雍城...我記得,是周文王那個小兒子的地界吧,倒也難怪會失守。”
“聽說他是投誠,洛邑起兵之際,都未看見我朝援軍的大旗...”七皇子赫連冽垂眸飲下一口白玉腴淡淡道。
見眾人神色已掛憤肅不悅之色,太子忙舉杯淡淡一笑,“如此見風使舵,奴顏婢膝之人,失了也是我們之幸。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相信敵軍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說罷,已是將高高舉起的酒杯轉向遠處的班楚捷,朗聲道:“況且,我們還有父皇親賜的震軍大將軍,區區洛邑叛軍,何懼之有!”
太子殿下的第一杯酒,是敬了今日的主角班家老夫人,這是體面也是禮節。而此時高高舉起的第二杯酒,他卻是敬了班楚捷。其實今日來此的達官貴人不少,比班楚捷品階高出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太子的這杯酒,實在是給了班家,亦給足了班楚捷面子。
班冠文及大夫人喜出望外,滿面堆笑的坐在椅子上。班楚捷亦是受寵若驚,雙手捧了酒盞一飲而盡,一字一句堅定道:“楚捷定不負陛下,太子殿下盛托,必將那洛邑叛軍一舉擊潰!”
班楚心靜靜聽著,卻是眸中光華瞬轉。洛邑起兵的事她也聽說過一二,雖說隊勢擴大是最近的事,可出兵卻也有余月了,也一直未聞皇上定了誰前去討伐,本以為會是就近取兵,沒想到卻是早已定下了班楚捷迎戰。難怪,常年駐守藩籬的班楚捷會在這時候回來。
班楚心垂首略略沉吟,伸手拿起案桌上的樽杯,剛欲飲下,忽聞園外有喝道之聲乍響。
“四皇子到!”
那聲音倏然傳入耳中,班楚心捧著樽杯的手,瞬時僵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