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一年,孫瘸子說要去省城繼承他家老爺子的遺產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的人影。
如今算起來已經過去15年了,也就是說,如果孫瘸子像萬春生說的那樣,壓根就沒有去過省城,那么他掉進糞坑的時間就是在15年前的某天。
孫瘸子躺在他家的糞坑里面整整15年,如果不是這一次拆遷的話,他還要繼續在那里面不知道躺到猴年馬月。
八卦者說,孫瘸子的死好像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敲了他的腦殼,再被扔進糞坑的。
孫瘸子這么個人物,在明秋的記憶里,并不是什么光彩式的人物,他的死對于明秋來說,也掀不起什么漣漪。
父親的遺物雖然不多,但零零碎碎的,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處入手。
從老式的窗欞格子看下去,老街還是熱鬧的,拆遷帶來的煙塵彌漫在霧氣當中,收破爛的這個時候比誰都忙,裝箱的,與賣廢品的討價還價的,各種聲音匯雜在一起,是一種頹廢的熱鬧。
每次一站在這扇窗前,明秋總能看見明明不見了的那天晚上,李小華癱坐在街上的水坑里的情境。
這個情境多次出現在夢中,數年以來揮都揮不去。
吃過早飯回來,二樓那扇老式的木門一推響聲特別大,讓人害怕再推就會掉下來,所以就沒有關。
王辛就是在這個深秋的早上,作了一個不速之客。
幾年未見,他以為以往活潑非常的王辛,在自己與她不曾明說的青澀之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之后的幾年間,會變得成熟穩重一點。
但并沒有,江山易改,本性難易嘛。
她還是那么調皮,仿佛他與她從未有過青春之傷的隔閡。
從身后悄悄地蒙上了他的眼睛,用一種看似偽裝,但卻從未離開過他心際的聲音問道。
“猜猜我是誰。”
哼哼,無聊的把戲,自己猶如四十歲的蒼老心境啊,如何好意思玩這一種猜來猜去的游戲。
聲音低沉:“你不無聊嗎?”
王辛的聲音帶著濃烈的失望。
“你這句話說得跟我爸似的,老氣橫秋。幾年沒見,一點驚喜的感**彩都不帶,真讓人失望。”
“你怎么來了?”
“聽春生說,你帶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友回來,我就想來看一看,到底是何方妖精能將你迷得連見我一面的時間都沒得,看我能不能用法海的缽將這妖精給收了,去去她的妖氣。”
她笑意中帶著俏皮的狠,仿佛讓看到了學生時代的她,倒讓明秋覺著這個灰蒙蒙的早晨明亮了好多。
“妖精覺得我這個人太不解風情,自己個先撤了,倒讓你失望了。”
“嘿嘿,你這個人的確不解風情。”
幾句解嘲之后,有了幾分鐘迷之尷尬。
這個尷尬,很快被來訪的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