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小鎮,夜雨綿綿,與頹廢的老街相比,新街上呈現的是與時俱進的姿態。
半條街都飄著火鍋店的香味,街面上串串香,面館,特色小吃店,餐館,呈現的是一派紅紅火火的態勢。
街角的麻辣燙店不大,老板在店門口撐了一把大傘。
傘下一對情侶結帳走人的時候,萬明秋走了進去,坐了下來,笑著跟老板打招呼。
麻辣燙店的老板,明秋認識。
都是老街坊了,老板和父親萬興民是一輩人,他的真名明秋倒是不太清楚,但街坊都叫他萬麻子。
其實就是臉上長了幾個水痘印而已。
萬麻子以前在老街上開麻辣串店,后來新街建成之后,老街上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一入夜就沉靜得不像話。
萬麻子就在新街上的街角上租下了不大的門面房,將麻辣串店發揚光大,搖身一變成了麻辣燙店。
名字換了,也是換湯不換藥。
明秋最喜歡萬麻子家的肥腸粉,可以說是童年的記憶。
一口大鍋支在店門口,一個漏瓢,將紅薯淀粉往漏瓢里一倒,大鍋就沸騰起來,一根又一根半透明的紅薯粉就生成了。
天然無公害的粉條在鍋里翻轉兩下,撈在碗中,再來一大勺子萬麻子家的祖傳秘制燒肥腸,那個味道簡直不擺了。
萬麻子見到明秋腆著個大肚子,笑嘻了。
“明秋啥時回來的?有好幾年不見了,小伙子越長越精神了。”
萬麻子可以說是看著明秋長大的,那些年,父親萬興民沒時間管明秋的時候,就給他三塊錢讓明秋去萬麻子家唆粉。
明秋嘿嘿一笑:“萬叔叔,好久不見,你這肚子越來越有意思了哈。”
萬麻子笑聲特別地爽朗。
“那是,沒得點意思,對得起我這個伙夫的稱號嗎?咋樣?是因為拆遷的事情回來的吧?”
“是呀,不回來不行,我電話天天都要遭春生打爆了。”
萬麻子發表了感慨:“老街啊,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這說拆就拆了,還真覺得有點可惜。”
明秋客套:“社會在發展,人類在進步,這老街拆了也算是跟上時代的步伐嘛。”
“說得也是,咋樣?來點啥?叔給你整。”
“老樣子,再來瓶啤酒。”
萬麻子麻利地撈了一大海碗肥腸粉放在明秋面前。
“明秋,你難得回來一次,你萬叔請客哈,不夠再添。”
他自己個啟了一瓶啤酒,再叫萬嬸切了一大盤子鹵大腸端上來。
“反正快打烊了,來,叔陪你喝兩杯。”
有酒有菜,話就多了起來。
這是小鎮的特色,沒有什么秘密不是兩口酒解決不了的。
萬麻子年青的時候話就多,到了這個年紀,話嘮的本色愈演愈烈。
一口貓尿喝下去,打了一個嗝。
“明秋,你曉得了吧,孫瘸子死在他家糞坑里頭了。”
明秋點點頭。
“這個在咱們鎮上,或者十里八鄉都不是個秘密了吧!”
“也是哈,唉……孫瘸子,我們都以為他回省城發大財了。哪個想得到,這十幾年以來,他天天躺在他家的糞坑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