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院子里停了一輛紅色的吉普車,車后備箱里有一些露營的東西。
睡袋,帳篷,燒烤架,簡易煤氣爐。
她在里面翻了翻,找出那個黑色的睡袋,這個睡袋買來是打算在圣誕節和男友去海邊露營的,現在也派不上用場了。
這個時候,她需要這個睡袋。
一樓大廳,腥紅色的窗簾被拉了起來,那只死鳥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到一樓,振了翅膀往窗玻璃上撲。
灰白色的地板上,躺了一個人,一個男人,頭部下面一灘血呈不規則狀態散開來。
除了男人,地板上碎了一地白色的瓷片,血跡在白瓷片點綴開來。
男人好似一只碩大的墨魚似的,伸展開了觸角,掙扎在一片白瓷片中間。
女人喘著粗氣,將睡袋在男人身邊展開來,使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男人給裝進了睡袋里,然后將拉鏈給拉上。
其間那鋒利的瓷片將在她手上剌開了幾道口子,她渾然不覺。
裝了男人尸體的睡袋挺沉的,女人試著將他給扛到肩膀上,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只得拖著睡袋前進,一路踉踉蹌蹌,一樓大門兩個臺階,在用力的工夫,男人腦袋與臺階撞擊的聲音清晰可聞,帶著害怕的味道。
十多分鐘之后,車子駛出了院子,駛上了并不寬敞的鄉村公路。
油門發出顫抖的聲響,她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根煙,又從駕駛臺上摸出打火機來。
打火機這一個晚上也不太好使,半天打不出火來。
當她發現前面就是轉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車頭直直地朝著那棵叫不出名字的樹撞去。
樹夠粗,車也夠結實。
以前愛好開著車旅行,車前面加裝了金屬前杠。
速度不快,這么一撞,除了腦子越加地發暈之外,車和樹都沒事。
掛了倒檔,車子猛烈往后倒,然后又前進。
車子駛出鄉村公路,然后沿著海堤一路行駛,這條海堤她再也熟悉不過了,很多時候為了尋求靈感的時候,她總會開著車到這里來溜一圈。
海堤荒廢好久了,據說以前這條海堤可是交通要道,自從海陽大橋建成以后,這條長長的海堤公路就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沿途的監控少,幾個主要的路口,她都有意駛入海堤旁邊的小道上,然后再七拐八拐地拐到主路上去。
海堤的盡頭,一片未被開發的海灘,隱藏在一片蘆葦當中,蘆葦的旁邊是一條水泥澆筑的斷頭橋,她不知道那個斷頭橋是用來做什么的。
站在斷頭橋上,看日出日落,是別樣的風景。
有一次她問過一個當地人,這斷頭橋是做什么用的?
那個人說,那斷橋下面是通往城市的地下通道。
說白了,就是廢水排放口,怪不得這片海灘沒有被開發,試想一想,如果游客在一片廢水中游泳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車子一路開到了斷頭橋的盡頭,橋的下面,一片汪洋大海,海浪拍打著水泥石壁的聲音清晰無比。
除了車前兩束大燈燈光之外,四下里黑黢黢的。
打開后備橋,將那個睡袋給拖了下來,手腳并用,撲通一聲,睡袋連著人一起掉進了大海之中。
海浪的聲音仍舊,車子轟足了油門,往后倒去。
長長的海堤上,那輛紅色的吉普車,行進在夜色中。